马驹如风,不多刻就回营地。程行礼心想这点路走两步便到了,何故骑马。
两人下马未站稳,就被冯恪按坐在火堆边吃东西。冯蕴受了点轻伤恢复了精神,欢快地吃着肉食,丝毫不见惊惧。
期间,谁也没提起林中发生的事情。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至于烦恼忧愁,统统堆在明天去吧。
“友思呢?”程行礼发现与大宝玩闹的孩子堆里没有友思。
冯二郎疑惑道:“不是跟你们走了吗?没回来?”
拓跋瑛道:“我以为跟你俩在一起的。”
两人回来坐下不过几瞬,谁都没有发现友思不见了。
程行礼心中一凉迅速站起,蹬上郑岸的突厥驓调转马头。
郑岸面色凝重低声跟冯恪说了几句话,冯恪很是困惑地瞥了眼郑岸。他直接瞪了回去,眼神间多是威胁,冯恪无奈微点头。
“知文!”拓跋瑛想追上去,却被冯恪拦住,说:“瑛弟,你带大宝去周边找找,应淮说友思跟二宝在一起。”
拓跋瑛望向郑岸,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垂下,说了句好,招来大宝满山找去了。
郑岸赶紧找来送友思回营地的兵士,询问才知。
友思追着二宝跑入山不见了,这两人是找不到的情况下回来搬救兵的。这下子,郑岸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二十三年来人生的最大一个错误。
这边的程行礼在河边与营地搜寻良久都无果,转马入林,对着满林的青绿一遍又一遍喊着友思姓名。
满腹心酸及对未知的恐惧在这刻放大,半颗夕阳没入山头,天快黑了。
郑岸一行人寻着程行礼的声音打马赶来,冯恪宽慰道:“你别着急,友思还小,跑不了多远的。”
冯夫人也说:“是啊,这小孩子可能是在那里见着新鲜事物不肯走了。”
冯二嫂说:“找他的时候,千万别说要收拾他。孩子一怕就更不出来了。”
程行礼心绪全无,愣愣地点点头,说道:“时辰不早,诸位还是先带孩子们回城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冯夫人却说这又没什么,人多找起来才方便。不过程行礼坚持,友思不见已是罪过,怎能再因为他让别人孩子陷于危险。
冯家人商量一番,留下冯恪与冯二郎帮忙找孩子,两位夫人与冯蕴带孩子回永州。
程行礼道了句多谢,未看郑岸一眼,走了。
“你说你,跟那小孩有什么仇?”冯恪部署好兵士找人的路线后,对郑岸恨铁不成钢道。
郑岸闷闷道:“没仇,我怎么知道他会不见。”
冯恪说:“行了,天快黑了,我跟二哥去那边找找,这孩子肯定没跑远。你跟着程知文,别又出事了。”
郑岸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木讷地点下头,跟着程行礼走了。
“拓跋带大宝找他去了,你别着急。”郑岸跟在程行礼身后,想来想去憋出这么一句话,“兴许在那个地方睡着了。”
程行礼收紧缰绳,注视郑岸,淡淡道:“你在河边也是这样说的,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借口。”
“我在安慰你。”郑岸哂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喜欢到处跑?要知道跟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我二宝,我不也一样着急吗?”
“抱歉。”程行礼努力平复下焦虑心情,实在不想面对郑岸,说,“我失态了,先走一步。”
话才落音,就策马离开。郑岸站在原地,不耐烦地骂了声程行礼傻狗,踹了脚路边大树跟了上去。
夕阳落入山头,程行礼满山遍野的寻找,兵士们生涩的吆喝寻人声充斥着山头。
郑岸跟在程行礼身后,懒懒散散的找着。
程行礼急的满头大汗,兵士来了一拨又一拨,但都杳无音信。
他的衣衫外袍皆被树枝刮破,疲惫焦急的脸上尽是脏污的灰尘,天色沉一分,他眼中的绝望就多一分。
山路崎岖,马儿不好走。程行礼只能下马,他心中止不住害怕,东北猛兽蛇虫最多。他那才满六岁的孩子将要如何面对这山林的黑暗和没有亲人陪伴的恐惧?
程行礼不敢细想,这山不大,但就是找不到友思,找不到那唯一一个在世间能让他感觉到家的人。
山路狭窄,攀登艰难。程行礼找了一个时辰,精神和身体早已在崩溃边缘。昨天刚下过雨还有些泥滑,路过坡边草丛时,他一个不慎在路边踩空,连风带野草荆棘的快速摔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