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更希望我能知晓我该知道的，知道了以后仍然能够活得通透或者说是知道要去做什么。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我只在这里借住一宿，等我听完了我想要的信息，第二天一早就会离开。

极地入夜得早，天都黑了我还是睡不着，于是决定去偏厅的院子那边透透气。结果，黎深已经坐在那里了。还好台阶够宽广，两个人都坐下来也不显得拥挤。

“你说，奶奶真的是想保护我的吗？如果你是我的话，会怎么认为？”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够回答。”

是啊。在我的印象里，奶奶一直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我也知道真正将芯核植入我体内的另有其人，奶奶只是负责观察我这个供体的实验人员，这本就是安排给她的工作，虽然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我流入孤儿院我不清楚，但奶奶之后收养我，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至于方院长所提及的暗点，以及逃去暗点的原实验人员……

“我想试着相信自己的记忆。”我自己给自己下决定。

“但是记忆，有时候也会骗人。”

我发现黎医生说话有时候还是这么地毫不客气，于是我笑笑，然后面朝他反问，“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动作，我才发现他的身后，有一座看似离得很近的大山。

“那边，是不是就是长恒山？”

“是的。”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身子也侧过去半边。

“听说长恒山上有很多珍贵的动植物。但同时又是保护区，不对外开放的地点也有很多，盲目进山会比较危险。”

“难道，你还想找个当地人给你当导游？”

“我可不是来这里观光旅游的啦，黎医生。明天我就打算撤了，还是说，如果我要留下来，你会给我当导游？”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回答我，“那我的计划可能会面临变更。”

“开个玩笑而已。”我想我现在就该打开手机看看明天的车票。今天在候车大厅，听到很多旅客说来这里是要看极光。我转头问黎深，“今晚，能看到极光吗？”顺便抬头仰望下这里的天空，该说是夜空了，好像因为遮挡少的关系，要比城市里看得更加清楚。

“可以等等看。不过，今晚出现极光的概率并不高。”

改代替极光，黎深利用他的evol做出了一个冰雕的梨形状。有点冷了，说实话。

“上次是苹果，这次是梨。那下一个是香蕉吗？”

紧接着，一根晶莹剔透的香蕉出现。我把它举到眼前，与天上的月亮相对，试着将它俩重叠到一起，突然间觉得有了一丝困意，“我好像有点困了。”

“那就早点回去睡吧。”

回去之前，我看了看放在我俩之间的冰雕梨子和香蕉，对着黎深伸出手，“要不要来一次共鸣？”

借着共鸣，我试着做出了一个只能勉强能看得出是苹果的形状但没有办法细致到做出叶片来。这三个放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但是第二天我却没能回得去，因为我发烧了，温度还挺高。

*

或许这就是跟她坐同一班车来到雪绒镇的目的，在发现她第二天早上一直没有起来，敲了敲门最终发现人还躺在床上表情痛苦。

雪绒镇的天气寒冷是一方面，近段时间来压力的累积想必也是诱因。

在做完一系列物理降温措施之后，黎深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护士或者助手才会干的工作了。

关于对自己的称呼，她总是‘黎深’和‘黎医生’穿插着来，有时候也会想，关于少年时期的事情她还记得多少，毕竟重逢之后她几乎从不提，说的最多的大概也就是奶奶和夏以昼相关。而现在，这两个人……

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眉头仍然紧皱。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是要喝水吗？”只能从她的喃喃里勉强听出来一个音节。

没有摇头或是点头。再仔细辨别一次又有点像‘谁’，到底说的是‘水’还是‘谁’。

“什么？”

然而就在简单的思索中，对方似乎又睡了过去。高烧中的人因为免疫力下降等原因总容易嗜睡，不过好在并不是病毒性的感染，第二天体温就下降到了低烧。也如她所说，计划确实被打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