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升起,苍蓝的天空中,一团厚重的乌云突兀地笼罩在鹿壶山上方。
“这是……”青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原本青葱盎然的秀丽山川,眼下却是怪石嶙峋,险境丛生,宛如猛禽凶兽的巢穴,处处透露着诡异森凉的气息。
周荐君张大了嘴巴,连叹数声,尤其是中间那一根直冲云霄的笔直石柱,仅仅是看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
“灵离大人……你千万不能有事……”火瑚漂亮的蓝眸中尽是不安,尚未飞到鹿壶山的地界,便幻化无数水晶飞出,搜寻莫非榆的踪迹。
跳梁一言不发,飞在四人最前方,目光如鹰扫过群山怪石。
一阵爆响突然从远处传来,碎石灰雾中隐约有两个打斗的人影,四人立即朝那石林飞去。
“荐君,你去西南边找鸷鸟,它跟相骨他们在一起。”青女道。
“不。”周荐君果断拒绝,“你想抛下我自己去打架,门都没……唔!”
到嘴边的字被强行压回去,青女一个眼神将周荐君冻成了一个冰疙瘩,随后抬手生风,连冰带人送去了西南。
周荐君一边锤一边喊,但声音被厚重的冰层隔绝,即便外面的人贴上来也只能听见模糊不清的闷声。
青女回首看着周荐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意。
她知道此行要面对的是什么,周荐君不是鬼,无论这一战成功与否,都与他没有关系,只要他活着,过不了多久便可转世,届时没有她给他从前的记忆,他就能再次融入这个世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莫非榆躲在一个长满石刺的石柱后,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平稳呼吸,微微探头朝后看去,没有发现承儒的身影,看来暂时甩掉他了。
她忽然感觉头顶有一点热,抬头只见一长串滚烫岩浆浇灌下来,慌乱之间退到了不远处的石壁下,这才看清这些石柱的阴面都挂着岩浆,有的已经凉了,并且定了型,有的还在冒烟。
恍惚想起鹿壶山顶的确有岩浆河,怪不得此处石林既不像石头捏的,也不像土捏的,却又硬又千奇百怪。
正想着,面前一片石林忽然从中间断裂,齐齐朝一个方向滑落。
那切口光滑平整,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将它们切割成这样。
莫非榆二话不说,身如闪电般绕进身后更大片的石林,半空中的承儒也在这一瞬间捕捉到那抹红色身影。
看起来她似乎是想借用此处地形摆脱追踪,承儒自不会如她所愿,剑指轻轻一划,新诞生的岩浆石林便一片接一片地倒下,轰动声连连响起,迷宫般的地形瞬间藏匿者无所遁形。
可他却并没有发现莫非榆,眉头微动的瞬间,身后骤然传来冰冷的气息。
锵——!
附着暗火的长刀与承儒剑相撞,掀起的猛烈罡风也如利刃一般,吹割在二人身上。莫非榆收到的风刃更多更锋利,但她有鬼主之力护体,一番对阵下来,二人身上的伤口也差不多。
不过仅仅片刻功夫,刀身上就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纹,莫非榆暗道一声“不好”,改用暗火鼎力,卸去刀力后退,与承儒拉开了距离。
用刀肯定是不行了,火焰也能劈开,为今还有一计尚未用过。
莫非榆抹掉嘴角鲜血,笑叹一声,闭眼调动心念,喃喃道:“兵不厌诈,鬼话更不可信。”
话罢,面前碎了一地的石林已然消失不见,天地间变为茫茫的白,莫非榆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连鬼气都感受不到,又或者说此处到处都是拟台鬼主的鬼气。
承儒警惕地环顾一圈,挥剑去砍,可这白雾无穷无尽,砍断一时,不出片刻又会恢复如初,用剑风去搅,也看不到尽处。
能试的办法都试了,承儒开始闭眼打坐。
他虽然没见识过拟台鬼术,但听说过,这鬼术会反映出被困者心中所思所想,心中思绪越多,越不可能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何莫非榆不杀他,但在鬼主的鬼术中,他一时也杀不了对方,思来想去,等待是他唯一能做的。
“你就先在里面待着吧,等成埃落定,或许就不用打了。”莫非榆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鹿壶山,你还要打吗?”
自从鹿壶山地形变完之后,它就像陷入沉睡了似的,半点动静也没有了,莫非榆合理怀疑是它发疯把鬼力用完了。
又等了一会儿,鹿壶山还是没反应,莫非榆抬头望向远方,数十蔟暗红火焰在她身上点燃,很快又接连消失。
“灵离大人!”
莫非榆刚扭头,就看见一团火焰朝自己冲下来,被其猛烈的拥抱撞得连退几步。
火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的几句话全被哭声冲散了,一个字也听不清。
莫非榆圈住她,轻抚着毛茸茸的脑袋,抬眸看见一脸严肃的跳梁和愁眉不展的青女,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