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当了褚师还要打扫……果然是无奸不商,一点不让自己亏了。”夙谷暗暗瞪了一眼里面跟商队客人有说有笑的老板。
“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俩来的路上把钱花完了,没让我们去刷盘子已经很客气了。”林游说着,手中一下一下摆动扫把,扬起的灰尘又被风吹散了,他叹气摇摇头,“要不咱俩换换?”
“连个地都扫不好,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褚师的。”夙谷揶揄道,将手中抹布朝前一扔,起身拍了拍屁股,“给我吧。”
夙谷接过扔来的扫把,往前走,林游拿着抹布往里走,二人交肩的瞬间,似乎察觉到什么,眸光不动声色地一闪。
下一秒夙谷右手探入裙下,扬手一挥,甩出一条银色弧线。
锁鞭划破空气,哗的一声节节相扣,变为一根笔直银棍,直指身后。
同一时间,林游闪身而出,展扇反手一旋,如利刃横在半空中。
二人面对面,目光犀利,而两人中间空出的位置,正好够站一个人。
一道身影如水中升莲般出现在夙谷和林游之间,声如清泉,面带微笑地点评道:“对于寻常褚师而言,如此反应速度,倒也算不错。”
夙谷和林游察觉到气息,本就绷紧了神经,见到此人面庞更是如临大敌。
“你来做什么?”夙谷面色凝重,沉声道。
“你?”长鱼孚及自顾自地往里走,完全不把直逼咽喉和后颈的杀意放在眼里,“待人无礼,语气粗鲁,如今的空相褚师就是这么带领苍门的么?”
夙谷迫于威压缓缓让开一条路,手中锁鞭始终停在他脖颈三寸之处,不进不退,她尚且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控制得当,还是被人扼住了手腕。
林游亦缓步前进,与夙谷并列。
就在长鱼孚及停在门前之时,二人默契出手,一左一右向长鱼孚及蹬步而去。
可在锁鞭和扇刃即将触碰到那身影时,长鱼孚及却忽然消失了。夙谷和林游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如被封印住,不能动分毫。
在二人错愕的余光中,长鱼孚及出现在背后,像是师父般,指点二人的破绽,“手臂太紧,肩膀要再沉一分,脚步不稳……”
他信步走到林游身边,轻轻一拿,便从林游握得指节发白的手中,取出扇子,一开一合,随手一挥,一道风刃霎时砍穿土墙,以不可抵挡之势开辟一条贯穿十户的裂口,一时间惊叫声连连。
“造型尚可,威力欠佳,”长鱼孚及又把扇子放回他手中,“对付那些鬼倒是够了。”
他目光挑剔地捡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板凳,转身坐下,依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位雕塑,淡淡道:“不管你们信或不信,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想动手还是和平共处,看你们。”
林游带着这张他幼时憧憬的笑容过了几百年,一直引以为傲,而今见到这副笑容真正的创作者,突然觉得讽刺恶心,一张脸登时冷了下来。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长鱼孚及思忖道:“目的……我就是来做客的,硬要说的话,我是来等人的。”
“等谁?”
“还能有谁?”长鱼孚及轻笑道,“那边的百姓都乱成麻了,两位褚师不去解释、安抚一下吗?”
两人向扇风砍出的断口看去,数十人一脸惊恐地站在痕迹两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几个孩童都被吓哭了。
见此一幕,夙谷和林游当即就要赶过去,但又想起自己被定住了,然而下一刻两人的行动便恢复自如,看向长鱼孚及的眼神中带着愤怒和疑惑。
“你去处理,我留下来疏散驿站。”夙谷道。
“好,多加小心。”
林游看了一眼悠闲的长鱼孚及,快步出了驿站,朝杂乱声中走去。
夙谷路过门口,瞥了一眼长鱼孚及,跨进驿站内,找老板说了几句话,随后和老板一起挨个给客人赔礼道歉。
一刻后,驿站内空无一人,长鱼孚及走进驿站,随意扫了一眼,“其实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还是很乐意与人一起热闹热闹的。”
夙谷不愿多说,拿了个木盘戳到长鱼孚及身边,后者眉头微扬,眸中浮现一丝疑惑。
“苍门规矩,出门在外,与百姓一视同仁,吃住付钱,概不赊账。”夙谷面无表情道。
长鱼想起来了,当年为了显得正式些,他是定了一些规矩,其中就有这一条。
他微笑着,空手一放,盘中突然变出一块金砖。
夙谷没料到,感受到重量,手臂忽然一沉,顺势将胳膊缩回来,完全不相信地拿起金砖闻了闻,又放到嘴边一咬。
“千真万确,没偷没抢。”长鱼负手走上楼梯,准备去挑选一间房,“多出来的就当是给你们这些小辈的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