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掀起郁问樵的衣摆猎猎作响,他面色愈发苍白,周围的天地之力似乎也在抗拒他,如受惊的野马,四处奔突,难以驯服。可即便脱力得几近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郁问樵竭力调整呼吸,咬破手指,抹在玉牌之上的血迹化作点点微光,助他渐渐稳住了咆哮的气息。
勾画完成的符文亮出清光,界石飞至空中,天地一震,洪钟般悠远古老的声音如涟漪荡开,传遍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天地色变,时空像是脆弱的绢帛,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扯拽,发出独特的“嘎吱”声。一道幽邃裂缝缓缓打开,裂缝中清流夹杂着混沌之气,翻涌不息,散发着令人敬畏,甚至想要跪拜的神圣强大的气息。
众人痴痴仰望着,在那缺口的面前,连城池都如同蝼蚁般渺小,人类更是微不足道。
一直待在鹿壶山上的鬼医看到时空破开,怔愣片刻,飞了出来,站在半空中与其面对面。他嘴角微微一翘,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异光。
“有意思……”鬼医笑着,化作一抹流光飞入那缺口,喊道:“小鹿!跟上!”
说罢,本就躁动的鹿壶山如点燃的炮竹兴奋,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跟上鬼医。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是因为身躯跨度太广,在地面的人眼里,鹿壶山挪了许久也就只动了那么一点点,还没有旁边的流云快。
莫非榆几人乘着水晶船,青女乘着鸷鸟,一齐飞上高空,到了同一高度,才感受到鹿壶山挪动引起的强烈风流,叫人难以睁眼。
待鹿壶山进入时空缺口过半,青女和鸷鸟先一步随之飞入。俄而,郁问樵双手似结印,嘴中念词,悬浮的界石便朝他飞来,稳稳落在他掌心,化作一块印章大小的石头。
“走吧。”
莫非榆一脸担忧地扶住郁问樵,郁问樵则对她露出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几人最后回望了一眼情狱,和鹿壶山最后一角一同没入时空。
随着裂缝慢慢合上,缺口原在的位置迅速生出裂纹,原本晴朗的天空如破碎的玻璃,大块天幕轰然坠落,刚走出地平线的太阳失去光芒,摇摇欲坠。山川大地剧烈颤抖,所有的一切皆如纸糊的一般,赫然倾颓。
无人逃窜,无人嘶喊,这方天地宛如被抛弃的孩子,静默地接受了命运。
情狱的覆灭,仅用了须臾。
……
“将军。”
予桔把桌面上的棋一推,没好气道:“不玩了不玩了!老板大人你就不能让让我么?总是你一个人胜利有什么意思。”
“不用动脑就能赢,确实没意思。”付又期淡淡道。
予桔和付又期下了六局,回回都是付又期赢,且每局不超过五分钟。要是他态度好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一副“菜就是菜”的表情,气得予桔拳头都硬了。
“我要告你虐待员工!”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何来的员工?”
“……我忍。”予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掌平摊,指尖相对,配合着呼吸从肚脐抬到胸口,又从胸口按下去,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予桔冷漠道:“晚上去找小昱总蹭饭吧,我不想做了。”
付又期一边收拾着简易的木头棋子,一边附和道:“可行。”
予桔起身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腰胯,做了一整套伸展运动,望向日日相同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又期哥!”梁亭然拿着剑,匆忙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鬼楼……要开了!”
闻言,付又期和予桔脸色皆变得严峻起来。
三人行色匆匆,等赶到时,鬼楼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众人围成一圈,脑袋凑在一块儿,每个人都锁着眉头,盯着鬼楼交谈着。
付又期三人穿过人群,走进门内,两行朱砂字在半透明的帷幕上赫然在目。
一个时辰后,入七里堰,人数不限。
进入者若能存活到最后,便可永久地离开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