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路继而讲道:“昨晚小厮不是说牛三水带回一个花楼女子吗?今天听人说,那花楼女子是不天派某个堂主看上的人,知道人被带走后,就到雷霆楼来找人,然后当场杀了两人……”
“我和兰儿本来在睡懒觉,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以为又是谁在寻仇,就没敢出门,后来掌柜来敲门,才知道这件事。”予桔道。
几人说话间,两个小厮提着一个空桶从某间屋子中出来,他们袖口、膝盖、布鞋上到处是血污,没多久又提着一大桶水进去,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洗洗刷刷的声音。
莫非榆回眼道:“尸体呢?”
“掌柜的找人帮忙葬了,在城外的树林里。”
他们与牛三水原本就不相识,再加上偷窥一事,对他的印象更是落到了谷底。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房宽还心喊痛快,但看到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心中还是不免感叹,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至于几个人都失魂落魄地坐在这。
郁问樵往房间望了一眼,道:“广蛮呢?你们几个坐在这不光是因为这个吧?”
齐路道:“是这样,我们先是听闻牛三水的死讯,随后又从掌柜那听到广蛮兄和你们离开的消息,又迟迟不见你们回来,所以才……在这等你们。”
“广蛮也出去了?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说晚上会回来的。”
莫非榆眉头一凝,睚眦城本就是是非之地,城外没有界石,更是危险,他这个时候出去,可不要出事才好。
眼下只有雷霆楼还算安全,卞公和孔禾那边尚未有消息,一行人各自回到房间,无所事事,发了会呆,便躺下睡觉了。
莫非榆翻来覆去,还是叫醒了火瑚和跳梁,让他们先回拟台,将那里的界石碎片和其他重要物品先拿回来。
他们收集界石的事情已然暴露,还是早点将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
拟台的地方不大,以火瑚和跳梁的本事,一来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若是明日卞公消息来得晚,兴许能赶上,实在赶不上也无妨,这期间他俩可以跟着青女,有贪欢词鬼主在,莫非榆也放心。
火瑚和跳梁离开后,莫非榆闭上眼不久,便被沉重的倦意袭卷,等她醒来时,黄昏已过,夜幕降临。
她匆匆起身和予桔交代了几句后,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界石和一面水晶镜交给郁问樵,便翻窗往城外去。
郁问樵望着夜幕中那道白色身影远去,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凉的晚风拂过木窗,或明或暗的灯火点燃,他在窗前站了近一刻,才缓缓挪动脚步,将界石藏好,信步离开了房间。
睚眦城外。
周荐君抱臂靠在停在路边的马车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夜色无法柔和他凌厉的眉目,晚风高扬他的发尾,从头到脚皆是一副高傲鲜明的少年郎气势。
比夜色更深的黑色在少年头顶飘过,青女坐在马车顶,一手撑着顶沿,一手伸向天空,眯起一只眼,似在透过指缝,数天上的星星。
她小巧的手缓缓移动,指缝框起夜空和城墙时,一道白影从中交界处掠出。
青女睁开双眼,朝那白影招手,喊道:“灵离!这里!”
周荐君也一同睁开眼,看见那白影从五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又如游龙般快步而来时,啧嘴道:“真不是人。”
周荐君的声音一向不小,自然也传进了青女和莫非榆的耳中。
青女垂头道:“咦,我没给你说过吗?灵离是拟台鬼主,虽然现在是转世身,但已经有鬼气鬼力,严格意义上是不能算人了……说起来,她此刻的情况倒是和你差不多。”
“她?鬼主?”周荐君嘴巴一张,狗尾草顿时掉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莫非榆横眼看向周荐君。
周荐君不屑地扫了一眼莫非榆,“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青女从车顶上跳下来,笑道:“所以我说的是‘此刻’。”
“上车吧,我们得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林中风夹杂着腐烂的气息,越往深处走便越浓郁。沙哑的鸣啼盘旋在高不见顶的密林之上,像是诡异的警报,昭示此地凶险异常,九死一生。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听声音人数不少,坐在车内的青女嘴角一勾,冲外朗声道:“停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