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蛮抓住的山羊能看到人心底的‘妒’,并且扭曲事实将其恶化,所以‘广蛮’会在输掉后杀人,‘予桔’会在看到比自己画得好的人后,毁掉对方的东西。至于记忆具体恶化程度……我猜测和本人当时产生的情绪程度有关。”
“门内的山羊人便是妒羊在记忆中的化身,真正的妒羊应当就隐藏在这二十个化身之中,找到它,我们便能出去。”
柳棋生在予桔的记忆中错过了开头的故事,而那段画面,正好是予桔产生心理变化的契点,听完二人的话,他便迅速理清了思路。
大宰场“罪恶之地”的名头由来,便是因为这里汇聚了所有欲望,并且被允许肆意释放。当初找贝贝鬼的路上,烧杀抢夺之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处处弥漫着危险,却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想方设法进入大宰场,成为欲望的奴隶。
卞公身为掌控这片邪恶之地的鬼主,所出的游戏,怎会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剖开人性最真实且丑陋的地方,拿到手心观赏把玩,才是“头羊之争”的真面目。
原本被挖出记忆就已经很羞耻了,截取的还偏偏是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那部分。
二十人中一多半的人都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开始反思自己曾经有没有做过坏事,广蛮和予桔已经经历过了,两人像表演完的选手,如释重负。当然除他俩之外,这其中还有心如止水、全然不在意的,比如郁问樵,再比如楚悲。
莫非榆开始怀疑苍门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怎么里面的人,好像都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她回想了一下过往,不光是“妒”,把所有跟六欲相关的记忆搜寻了一遍,好像都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倒是小莫记忆中那些花楼男子……
想到这,莫非榆偷偷瞄了一眼郁问樵,深吸一口气,好像有点不妙。
眼下妒羊的本质已被破解,大家看门的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像是进去就会沾染一身脏东西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莫大人,既然不会走散,我们就……不进去了。”一人干笑着说道,身边站着的几人也陪着笑脸。
“是啊是啊……我们就不去看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主动提出要留在门外,莫非榆自然没意见,她也不想轮到自己的时候,周围有很多观众,反正进门出门的时间不长,有他们几个已经足够。
“楚悲,你留下吧。”
郁问樵话音一落,众人便沿着声音眯眼看去。
这里的光线太暗,楚悲又穿了一身黑,晃了三四眼才找到人。楚悲跟雕像似的站在边缘,一不动二不出声,也看不到表情,那几个离他近点的人,回头时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并不影响楚悲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有这么厉害的人在这,那些要留下的人心里顿时踏实了。
还是老规矩,莫非榆一队柳棋生一队,为了不混淆,两队挨着之前开过的门,一左一右推门进入。
数排灯光打在头顶,明晃晃的,叫人一时难以睁开眼睛。
宽敞的大楼内,一群人抱着文件迎面走来,无知无觉地穿过几道虚影,急急忙忙涌进门后。
这是一间全透明的会议室,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风格简约,处处充满金钱和科技的味道。会议室满座后,坐在主位的衬衫男人轻点桌面,玻璃门随之缓缓关闭,莫非榆几人就站在门口,见门要关了,条件反射般拉着身边的人,蹿进了门。
又是一段现代的记忆,予桔的看过了,莫非榆不认识这里,那这扇门内应该是柳棋生的记忆。
这会议室内整整齐齐坐了三十个人,一眼望去却没找到记忆的主人,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柳棋生是未来方盒盒子部成员,而盒子部一直有独立的办公地点,此处明显不是,那便说明这段记忆是在柳棋生进入盒子部之前,也就是说,至少是十三年前。十三年,对于一个人的改变,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不容小觑。
火瑚和齐路好奇地审视着会议室内每一个物件,有眼睛嘴巴、但没鼻子耳朵的铁皮人,点一下就能发光的桌子,那些光还能在空气中变出会动的画,两人仿佛看到了神迹般,惊讶地合不拢嘴。跳梁靠着空气墙玩金刀,听到火瑚惊呼,也会不动声色地瞟两眼。
另外三人围着会议室转了一圈,郁问樵在一个员工面前的笔记本上,看到了柳棋生三个字。
面前这个柳棋生带一副黑框眼镜,穿一件黑色连帽卫衣,头发长过了眼睛,身上还带着学生气。他一边听会一边认真做记录,跟他们印象中的柳棋主完全不一样。
找到目标后,几人便把注意力放在“柳棋生”身上,观察他的表情情绪变化,但他始终是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连一秒钟的神都没走过。
会议时间对他们几个外来者而言过得很快,结束后,一群人将主讲的衬衫男人围了起来。被挤到角落里的柳棋生,默默注视着蜂拥而上的人群,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但这一下在一直关注他的人眼里,却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