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莫非榆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广蛮,又看了看坐在阴影处喝闷酒的“广蛮”,开口道:“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广蛮随口道:“二十七。”
莫非榆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他十四岁就长成一副彪悍体格让人惊讶,还是这副历经风霜的脸才二十七更让人震惊。
予桔凑到莫非榆耳边小声道:“我以为他四十了……”
“我也以为。”莫非榆抬眼笑道:“抱歉,您继续。”
“米笳拉是……”
广蛮刚开口,火瑚清澈的声音便传进莫非榆耳中:“大人,此地鬼气加重了。”
莫非榆扶上刀柄,眼神暗示郁问樵和柳棋生,几人警惕地看向营帐的方向。
不知何时开始,原本兴高采烈的夜宴,已布满兵刃交锋的寒光,十几位壮士里有三位没走两步便醉倒在地,剩下几人挥舞大刀匕首砍成一堆乱麻,他们呼喊着各自的猎兽,可兽棚下早已瘫倒一片,在火光的边缘,看不清是死是活。老者和女人慌乱地躲进营帐角落,疑惑又惊恐地目睹帐帘外部族首领的厮杀。
混战的中心是满脸通红的“广蛮”,他脚边已然躺了四个首领,在这场没有猎兽的斗争中,占尽了优势。
很快,这一群人中便只剩阿坦勒仍站在他对面。
阿坦勒眼神扫过地面,将恐惧咽了下去,握紧手中大刀向“广蛮”砍去。
燃烧跳动的篝火成为这场争斗的战歌,在鲜血的祭奠中愈发兴奋。
它欢呼雀跃,用最热烈的舞姿迎接每一阵刀风拳风,用最炙热的火焰为每一招的胜者加冕,直到仅剩一人站立,便毫无保留地为他披上最终的、鲜亮的斗篷。
孤寂的风声贯入耳中,卷起的篝火下一遍狼藉,十几位首领倒在地上,死状惨烈。
“广蛮”缓缓转过身,面对营帐内剩余的人,背光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两点猩红无声地宣判他们的死刑。
哭喊和尖叫在顷刻间惊起又落下,化作寂静沙砾,与他们的战士一起,永远地埋葬于这片荒漠。
黑墨自夜空倾倒,风沙散去,那个有营帐、篝火、“广蛮”的画面被瞬间拉远,框进一扇门中。门关上的瞬间,门内“广蛮”忽然扭过来一张山羊脸,或者说那就是一颗山羊头,那布满白毛的脸上,一双闪烁红光的横瞳森森凝视着他们。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脚下沙原变成黑石般光滑的地面,点点晕光在石下泛开,众人尚未从那场厮杀和最后山羊“广蛮”的可怕目光中回神,即便疑惑惊慌,看向周围的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
莫非榆几人已经适应了场景突换,唯独最后出现的山羊人让人汗毛倒立,但他们本就身在一场抓羊的游戏当中,出现羊,也并不奇怪。
“那不是我的记忆。”
广蛮的声音打破安静,他如是说着,但明显有人不信。
“米笳拉猎囚是四部族的传统,被猎杀之人都是侵犯部族圣威的罪人。猎囚是展示各部衷心的神圣时刻,亦是证明部族强盛的契机,我的母族狰忽部因失去圣兽,遭到其余三部排挤,十三年前的那次猎囚是我唯一的机会,可是我没赢过阿坦勒,半月后狰忽部便被逐出了四部……”广蛮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愧意,“我承认我心有不甘,但输便是输,泄愤杀人之事,我广蛮做不出!”
“嗯,我相信你。”柳棋生伸手想拍拍他肩膀,但碍于个头差距只能拍下胳膊。
广蛮没必要说谎,至于后半段记忆为何被扭曲了,估计还得再看几扇门才能知道。
他们刚才出来的门就是十分普通的木门,而此处与之相同的门还有十九扇,二十个人二十扇门,应当不是巧合。
莫非榆思索片刻,说:“除去刚才出来的那扇门,还剩十九扇,我感觉我们再看几个就知道原因了。”
邱孝池耸着肩,“这么多门,我们要不要分开看呢?”
郁问樵道:“现在尚不清楚其中规律,还是一起走比较稳妥。”
邱孝池笑笑,“都听郁褚师的。”
这二十扇门错落成两圈,一顺一逆各沿一个方向缓缓转动,搅动压抑感逐渐向中心汇聚成漩涡。晕眩之感忽地蹿上头,有两个身体素质差一点的人当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