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眸光一滞,释放出的鬼力也随之一飘,但这仅仅持续了一秒,那仿佛能压破五脏六腑的力量便再度降临,以更猛烈的力道生生将郁问樵砸进地面,道道裂纹以他为中心瞬间崩开。
“你在试探我?”
崩开的碎屑擦破郁问樵脸颊,内脏一震,鲜血随之流出嘴角,高挺的鼻梁微皱,鲜艳的血红搭配着柔情似水的眼眸,反倒添了几分凄美。他倔强地抬起下颌,“我……只想再看她一眼……”
鬼医狠戾的视线与之对上,怔愣一瞬,忽地咽着唾沫后退了一步,他啧嘴忿忿道:“真是麻烦,就站边上看,你要是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见郁问樵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鬼医没好气地说:“那什么,要不我再给你治一下,毕竟我和她的交易里有‘完好无损’这一条,啧,谁能想到堂堂空相褚师这么脆弱,碰都没碰就流血。”
郁问樵捂着肋骨,礼貌笑道:“不用了,多谢。”
鬼医和郁问樵一左一右站在螭因两侧,同样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看进眼里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螭因阖眼盘坐在床前,眉前也有一小撮因火,看上去轻轻一吹就能灭却始终雀跃着。轻微的火气挑动额角发丝,抚在脸上有些发痒,螭因蹙了蹙眉,虚起一只眼往右瞟,随后不动声色地理了一下发丝,再次闭上眼变成一尊不问世事的雕像。
良久后,郁问樵开口道:“你想要复生的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鬼医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试探过了吗?”
“那你对她也同样重要吗?”
“要你管?”鬼医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语气有些激动。
郁问樵全然不在乎鬼医的回答,又问:“那你怎么确定,她愿意回来呢?”
鬼医叉腰盯着他,“我想要她回来她就得回来,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你们苍门褚师什么时候住海里了?管那么宽!”
“如若不愿意,你现在这么做无异于是给她换了一个牢笼,从前是这座山殿,往后是这副身体。”
“你懂什么?!”鬼医脸色铁青,嘴角抽搐地瞪着郁问樵,“我现在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大如宫殿的府邸,用不完的金银,什么能铺满一整条街的聘礼,就是山川湖海,天上星月,如今我也能给她!”
“这是她要的吗?”
“当……”
鬼医刚昂起的气势,顿时落了下去,那些话不是她亲口说的,但难道不是吗?她要嫁的就是那样一个人。
“既然千方百计都要让她活过来,那为什么不多了解一些呢?她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没有人!”鬼医喊得声音很大,仿佛是在遮掩心虚。
“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亲眼一看,总不能等她醒后,你连她问你的第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吧?”
时间真的过了太久,被这么一问,鬼医也有些不确定了,他神情茫然,迟钝地开口:“亲眼……看?”
郁问樵勾起带血的唇角,笑眼眯眯,“你的这位下属应当有办法。”
螭因感受到右侧炙热的视线,额间渗出一层薄汗,他憋着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紧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
“螭因,你有办法?”
螭因睁开眼,呼出一口气,起身道:“有是有,只是……”
鬼医打断了他的话,大笑道:“哈哈哈好!怎么做?要准备什么吗?”末了他又看向郁问樵,“你就在这等着!等我看完了告诉你,她一定就是我说的那样!”
郁问樵笑笑没说话。
螭因见鬼医疯狂兴奋的表情知道是劝不住了,于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只是这样?”
螭因无奈地点头。鬼医二话不说化作一缕清光穿过因火,钻进莫非榆眉心。
与此同时,郁问樵朝门外点点头,一道金光霎时冲出了残月河,随后火瑚飞入殿中。螭因见状,白眉微蹙,不解道:“你们这是?”
“救人。”
……
鹿壶山。
付又期和梁亭然围着一个立在路中央的石龛打量起来。
“这东西我们见过吧?”梁亭然凑近仔仔细细端量,不放过任何细节,“是第二天吧,我记得路过的时候咱俩还特地看了呢,没想到它竟然跟山顶有关系,看来以后下结论得再慎重点。”
两人将石龛和内里泥像都动了一遍,周围也地毯式地检查过了,慎之又慎后确认此处的确是障眼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