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两日,一条红毯从郑松的新宅院铺到内外城的交界,两旁红喜灯笼高挂立架,郑府和信平府的家仆们头戴红花,腰系红带,端着喜糖喜果沿着红毯将喜庆发到传外城。
正式婚宴以前有一个会喜茶,受邀的都是郑松和信平窈的好友,十几号人里,除了方不遗和穆月曼之外,还有一位熟人便是莫非榆的义兄周俐。
新宅连夜置办,尚无人气,即便处处装点大红,也难免清冷。会喜茶是好友相聚,亦有乔迁暖居之意。既然是来暖居的,自是一处都不能落。郑松的朋友大多是行伍出身,没什么讲究,进门寒暄过后便记着暖居任务,在府中闲逛,逛之前借着难得的机会挤眉弄眼地调侃了一句:“其他地方我们几兄弟给郑左卫包圆了,至于婚房,就留给二位自行暖吧。”
平日城卫里的弟兄们说可比这几位不着调多了,但在信平窈面前,郑松脸皮薄得一吹就破,当即红了耳根,拳打脚踢地将人往别处赶,摸着后颈回过头来,弱弱地跟信平窈说了句:“你别听他们的。”
莫非榆和郁问樵在前院与主人家拜会,隐晦地聊了两句鸳鸯木雕的信息后便在府中四处散步,这会儿刚走到东厢走廊,就被周俐拦了路。
周俐大步流星,直接走到郁问樵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凑近点看,是还可以,有点姿色,勉强配得上我周俐的妹妹。”
郁问樵正欲问好,周俐拦住了他行礼的手,挑着眉说:“打住,你不用讨好我,讨好我妹妹就行。”周俐瞟了一眼莫非榆,叹着气,“虽然妹妹与我相识不久,但你这才刚见着男人就不与我联系了......”
“才几天的义兄义妹,叫得那么亲密做甚?”莫非榆环臂,打断了周俐黏腻的话。
周俐故作遗憾,长叹一声:“妹大不中留啊。不过妹妹你放心,既然我周俐认了你这个妹妹,你就永远是我妹妹,有什么委屈跟哥说,要是他敢欺负你,哥给你找一百个比他好的!”
莫非榆饶有兴致地看着周俐,“你能找到一百个?”
夸完海口的周俐又向上偷瞄一眼,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寻常也不会找一百个,不过要是妹妹开口,十个,五个三个总是能找到的。”说完他扬了扬头,用鼻子尖看郁问樵。郁问樵全程微笑,不搭话不接茬,像是个看戏的。
周俐看不透他的表情,本想着把莫非榆拉得再远一点说说话,结果被郁问樵制止了,只好绕到莫非榆侧边,说起悄悄话,“你就找了这么一个?我看他样子可不像什么好人。”
莫非榆毫不避讳,“周公子当初踩人桌凳的时候,也不像好人啊。”
周俐直起腰,结巴着说:“我那是喝多了,一时没控制住。”
“哦?可老话常说,酒后见人品。”
周俐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是真性情!而且我除了踩凳子,别的可什么都没做啊。这要换做是别人可就说不准了。”
“是是是。”莫非榆敷衍道。
“别不信呀,正好借今晚郑松兄的婚宴,我帮你试他一试!”
莫非榆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好玩,居然有人想跟郁问樵比喝酒,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看戏者陶醉。她偏头低声跟郁问樵说:“劳烦郁褚师做个样子。”
郁问樵抬头便应下了义兄的战书。
宾客逐渐进门,会喜茶也结束了,完成暖居任务的兄弟姐妹们兴高采烈地回到前院宴席之上,新浪和新娘也分别回屋整理梳妆。
前院人多口杂,莫非榆趁机与穆月曼打听了他们那对鸳鸯木雕的消息。穆月曼也随身带着,将之从软布袋子里拿出来。
普通老树之木,从上到下只有雕工说得过去,与他们那只别无二致。
餐桌上小食茶水一应俱全,凉菜也已上桌,宾客们坐在一起寒暄,有个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子跟两边的人卖关子说:“郑左卫以后可要发达了。”
旁边的人立马来兴致,凑近问:“此话何意?”
“不仅送了象征忘城兵防的令牌,还送了人,”男子压低了声音,抬眼朝一个家仆看去,“那人出自城主府,以前在外城办事之时见过一次。”
“那岂不是城主亲信?看来这个郑松确实得了城主重用啊。”
一人表情不屑,但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在两旁人之间小声嘟囔:“那不然他一个小小城卫的婚宴请帖,哪里入得了诸位的府门。今日在座的,大半都是冲着城主和信平家主的面子。”
旁人规劝道:“不管怎样,都已经坐到这了,还是和气些好。”
“这我自然知道。”那人气不过又呛了一句。
郑松入住新府娶妻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在此,现下郑府上下有半数家仆都是城主安排的人。这些家仆都经过严苛训练,身手眼色都远超普通人;不过纵然受过训练,他们潜伏在此也不是为了帮忙抓鬼,只是确保宾客不随意乱走动,平白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