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他个头高了,身形也健壮不少,翻墙都更流利了。
往后两日姜望锋都没有再来许府,本来他去鹰城半年也不见许青芒也不会想,但这一回来,两日不见,许青芒便生出奇奇怪怪的想法来。虽然有主动去侯府找他的想法,但他才刚回来,多陪陪侯夫人也是应该的,又或许军营有事他脱不开。
一边给他找理由,又一边暗自骂道:一个小屁孩哪有那么多事。
夜里寒风正甚,许青芒想着想着便决定要是他明日再不来,自己就去找他。正要准备睡觉,门却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许青芒贴着靠里的床边坐起来,严声道:“谁?”
来者点燃了床边的蜡烛,暖黄的光照在脸上,“还没睡?”
许青芒松了一口气,“你大半夜不睡觉,翻来我家干嘛?”
“我发现城南有一片垂梅林,花开得正好,来问你想不想去看?”姜望锋语气中带着激动。
“现在?”
姜望锋连点头。
“不去。”
“为什么?”
“你说的垂梅林想必是别人家里的吧,经过人允许了吗?”
姜望锋道:“这倒是没有,但我看了两天,那一片没人守着,说不定那主人不在呢。”
“私自闯进去,被人发现可是要被告的,就算你是小侯爷也不能避免;你再看看外面,月亮都在叫你睡觉了。”许青芒平时都睡得早,这两天想东想西,都睡得晚了些,这会儿不知怎的,困意一下就上来了。
姜望锋看了月亮,略微可惜道:“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往后四日姜望锋天天来许府,邀请许大小姐出游。有时正大光明从正门进来,同许父许母寒暄一下再来找许青芒,有时还是翻后院的墙,四天来了六次,六次都被许青芒拒绝了,理由是城南太远,天气太冷,来回一趟怕是要冻成冰人。第五日姜望锋又来,许青芒没再拒绝,两人便相约午饭后在许府侧门汇合。
“吁——”
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出现在许青芒眼前。马上少年自小习武,身姿挺拔,神采奕然,一身金线褐衣,贵气又干练。
少年郎翻身下马,拿了一身十分厚实的白裘粉面披风给许青芒披上系好。“鹰城比王城冷,他们那的皮裘都厚实许多,我去办事时看到这件,正好适合你。”
许青芒只觉一阵暖意,不知是从外到内,还是从内而外,迅速遍布了全身。
她喜欢马但不怎么喜欢骑马,把她圈在怀中的人马术很好,看似跑得很快的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颠。
两人骑马走得是人少的外街,也比内道更近。快到垂梅林时,便能隐隐嗅到一阵清香,香气虽淡,却能牵着人鼻子走。
姜望锋正要拴马,见它有点躁动,便跟它说了好多话,像是安慰一般摸着马鬃,那马儿也很善解人意,被他摸了两下就乖乖呆在原地等候。姜望锋安顿好马才放心地带着许青芒从一条小道七折八折,翻了一个由几个巨石堆成的山进到垂梅林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有这么一条路的,要是被这片梅林的主人知道,估计会立马把这里封上。
铺了满地的白雪上零散落着些粉白的花瓣,万数垂落的枝条相交相错,互戴花妆,置身其中,如雾如海,不知天界人间。
如此美景,叫许青芒愣在原地,恍恍看着。
这是她第一次冬天外出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从前冬天她只窝在家里,家门都极少出,更别说距离许府五里以外的地方。
许照文爱收集名品,花木品种也有涉猎,许府园里种的都是各处收集而来,由专人培育的,整个王城也没几个地方能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名花异草,多少名士因此来许府拜会。可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能让人惊艳的场景也会变少。
可眼前的垂梅林,无论花色品种、大小数量,都叫人惊叹,不禁羡慕起它的所有者。
“这一趟,不叫你后悔吧。”姜望锋说着,准备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