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如何是好?”
两天来,多亏罗仪卿从系统库房里兑换大量的消毒片、消毒粉,几具尸体才撑着没有腐烂。
可是大雨一直没有停止,库房里的消毒片也渐渐没了存货。
“与其这样放着,不如就地掩埋吧。”
“万万不可。”
……
众人争论不休,罗仪卿表面上发呆,实则灵魂进入系统内的医院库房,搜寻是否还有消毒剂库存。
“仪卿,仪卿。”
虞琇看出她神游天外,摇摇她的胳膊。
面对众人担忧的目光,她只想出一个暂时妥协的办法:“用石灰掩埋。”
“这场雨一直没有停止的意思,但时间不等人,把尸体包进石灰里,用布紧紧包裹,然后挖一个深坑。
石灰遇水,产生大量的热,能杀灭病气,等到大雨结束,咱们再挖出来火葬。”
“石灰?咱们药柜里还有几斤,可也不够啊。”
明心猛地一拍桌子:“棺材铺,棺材铺里有石灰。”
见众人不解,她解释道:“我大伯是仵作,小时候听他说过,人死之后,常常要在棺材里铺一层石灰,寓意一生清清白白,想来棺材铺会存石灰备用。”
“还有泥瓦匠家里。”
罗仪卿想起前世医学院老校区,那充满怀旧感的斑驳石灰墙。
“石灰可以用来刷墙,找孙掌柜打听打听城中泥瓦匠人的住处,应该也能找到石灰。”
这个小小插曲很快解决,随着五日后天气放晴,城里的死亡人数和感染人数一再下降,终于,城隍庙病房里最后一个病人也治愈回家。
空荡荡的病床,空荡荡的城隍庙,吹来一阵轻松的风,吹散压在众人心口的大石。
接下来的日子温馨愉快,瘟疫结束,襄川城外的瘟疫病人也被治好,他们将前衙和县令官印归还给山彩,徐典将军留下五十虎贲军,随陈詹事一同回京向太子复命。
襄川城恢复生机,因瘟疫不得不待在家中的百姓像雨后竹笋一样冒出来。
西关大街两边的酒肆、饭馆、茶楼、当铺都将封门的板子一块块卸下,肩膀上挂着布巾的小二满脸堆笑,响亮地吆喝声四起。
罗仪卿穿越过来两三个月,第一次体验到古代的热闹市井,手里拿着一个糖人东看西看。
孙掌柜远远地看见仪卿来了,亲自招呼她坐下。
“罗姑娘要点什么?今天有上好的红焖羊肉、莲花鹅签,也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
她点了几道菜,准备带回城隍庙给师姐和医官们吃,此时门口进来一个菜农,嗓子痛得说不出话,卖菜之余还要碗茶润润喉咙。
孙掌柜命伙计按市价收购菜蔬,好心告诉菜农:“城隍庙有郎中义诊,不要钱的,快去吧。”
“我来看看是什么病。”
罗仪卿看见菜农肩挑沉重的背篓,想着能为他减些奔波也好,让他张开嘴巴,用一根竹筷充当压舌板,看见明显的扁桃体三度肿大,咽喉红肿严重。
菜农的声音嘶哑,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比划着指指喉咙。
清水打湿白布,擦干净病人拇指上的污泥,她用力向指尖推挤手指直至充血,接着从布袋种掏出一根锋针,对准菜农的拇指指甲外侧用力扎下去——
“嗷!”
一滴滴暗褐色的血液沁出,十指连心,菜农痛得哑声呼喊,罗仪卿却无视他的喊叫,反复挤压放血,直至暗红色的血液变浅。
左手扎完,众人惊讶地发现,原本说不出话的菜农,虽然嗓音还是沙哑,但已经能够说出完整的字句。
罗仪卿继续给菜农的右手拇指放血,两手拇指都放完血,她示意菜农说几句话。
菜农清清嗓子,果然原先沙哑的声音变得清亮。
“神了,真神了。”
罗仪卿从专注中抬头,这才发现桌子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客人和伙计,乌泱泱一片。
“这可是救了我们全城人的太清宫女医,曾给我喂过汤药的。”
“好人啊,都是好人。”
有人认出仪卿,高升店大堂热闹起来,对太清宫诸人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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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宫的医官们都驻扎在城隍庙,免费给病人们诊脉看病。
能够跟随涵虚子学习的几位医官,都在本地小有名气,颇有一技之长,比如沈医官善治小儿病,小儿疳积、黄疸、厌食、感冒,几副药下去就能见效;李医官有张家传秘方,治疗水肿病乃是一绝。
明玄擅长针灸,腰腿疼、落枕的患者只消三五次针灸,疼痛就能减轻大半;明心擅长治疗胃疾,无论是胃痞、泄泻、食积、呃逆,都药到病除。
好郎中难得,一个县也只有一两人,襄川百姓身上难免有些病痛,如今遇到这么多好郎中,纷纷赶来诊脉。
太清宫的女冠们还有一个男性郎中比不了的优势——善治女科。
妇女往往碍于男女大防,有些疾病症状对男性郎中羞于启齿,而面对女冠则没有这个障碍。
一时间,城隍庙门庭若市,仪卿和明玄想着,这些草药横竖是朝廷派陈詹事送来的,干脆用之于民。
城里一片祥和,而山彩似乎也平静下来,接手官印后,开始悉心安抚百姓,缓收税赋以周济民困,免除多项浮费,倒是人人称颂,浑然忘却她曾下令将染病的百姓扔出城外不管。
虞琇纳罕,便整日盯着山彩的动静,发现她果然蜗居在县衙,每日不过是去公堂点卯,除此之外便是约仪卿去县衙说话。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城隍庙,刚想招呼正在诊脉的医官们吃些茶点,山彩派人送来拜帖,邀仪卿上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