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狄凌选择了李师兄——李世雄,他敬佩他是条好汉。
借尿遁走?听起来像是自寻死路。狄凌刚想选李师兄,却见阮知微笑的过于诚心实意。
他顿了顿,把一碟子的点心塞到阮知微的怀里,恶狠狠地盯着他道:“吃吧,吃吧,我选何师兄。”
做一个好师弟,总比做个烂酒鬼要好得多。
他又不是阮知微,会拿自己的性命寻开心的习惯。
“其实李师兄也很好,为人心思都摆在脸上。”阮知微有心为李世雄争取下。
奈何他一张口,狄凌铁了心要选何唯道。
按着阮知微的肩头,他语重心长地道:“你回去后,要像个人,别老挖坑给人跳。”
眼角瞟了下他的手,阮知微抬手撇开他的手。
他冰冷的手温激得狄凌吃了一惊,“你当真无事?”
摸着袖中的暖炉,阮知微没想把自己的底细,全给交代出去。
他想起现今避而不见的阮景辉,意有所指地:“你不如出去替我看着人点。”
看着谁?他又不是盯梢的走狗,会日夜守着一个人。狄凌一贯没讨好人的习惯,更不曾在意过他人的喜好。
他懒得委婉地道:“你的三弟?他可比你省心多了。”
顶多是路过的人是小姑娘时,阮景辉会多看几眼。
其他时候,他宁愿在打瞌睡,也不会离开马车,去别处走动走动。
消磨数日,他对这个阮三少并无多余恶感,一个纯粹的好-色之徒,打断了腿就能学乖了。
“他倒是向姚豹等人询问过,沿路会经过何处?”
怕阮知微没听明白,狄凌单手撑着额头,止不住笑声地道:“想来已然少年躁动,我已让人在他的日常饮食中加了点佐料,免得路上乱撒雨露,隔年多了个雨后春笋,前来认爹。”
认爹是无妨的。
他担心的是有人把笋爹的名头,按在阮知微的头上,到时候有理说不清,凭白生出污名。
“你这个三弟,与你当真不同。”他指的不是脸蛋,是性-情。
他是在说他不能人道吗?阮知微微微抬手,指着车帘子,面无表情地道:“好走,不送。”
“你用得着说翻脸就翻脸?”狄凌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得罪了阮知微。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当自己很喜欢同他唠叨吗?
他拍着食盒的盖子,略带怨念地嘟喃道:“好歹也曾书院同窗过,你那会儿可没现在这么小心眼。”
他现在开始想念昔日喜欢端着架子,眼高于顶的阮二少。
“许久未见你昔日的模样,现在甚是想念,不知你何时再装模作样,不妨提早告知我一番,免得我一时错过,会成遗憾。”
不是只有阮知微会冷嘲热讽,他亦然会阴阳怪气。
盖上食盒的盖子,狄凌把食盒往前推了推,口硬心软极了。
等他一转身就要下马车,却听到身后,突然响起阮知微的声音。
“何师兄的为人,向来不在意人言,更不惧世间偏见,他看人,只论心。”他娓娓说来,不知狄凌听进去多少。
一个来自淮夷的人,千里迢迢来柳安州求学。
路上经受了多少世间酸苦,何唯道从来不曾说过分毫。
只有一事,他说过他的家乡极美。
烟雾袅绕的沿岸停靠了不少渔船。
晨曦初露间,水波泛着圈圈涟漪,不少的孩童踩着水,去接一篮篮的鱼获。
只是更多的家乡琐事,他就再也不曾谈及。
“所以你给我挑了他?”他领了阮知微的情,自然会把他交代的事一并处理好。
狄凌低笑了一会儿,回过头,抽出袖中藏匿的信笺一角。
“你放心,我会把这信笺交给山长,不会让你在阮府孤立无援。”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信笺按回袖中。
救他,不是顺手,而是必然。
他定当竭力全力,保住阮知微的这条小命。
“那就劳你费心了。”阮知微不想花多余的心思,去猜测狄凌会不会私下毁了信笺。
疑人勿用,用人莫疑。
他信狄凌不是一个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