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来这,我家大哥刚从班房里爬回来了。”
她一点儿没觉得自家大哥蹲个班房丢人,扭头就朝过来的姚虎介绍起来。
“你看,我大哥,活的。”她拍了拍在地上拖行的白泰初,让他发个声响,别没个家教,不会叫人。
“啊,我知道是活的呀。”包活的,毕竟他们和衙役打过招呼,别没事去招惹他,就冷着他,把他冷到放出来的那一天。
姚虎端着装着面条的碗小步跑了过来。
他在白泰初的周遭随意的半蹲下,手中的碗就搁在他的面前,有点好笑地道:“婉姐儿刚煮了一锅的面条,我以为是给我们这些兄弟准备的。”
没想到人家是专门煮了一锅,不想被人发现是特意为他一人准备的。
他们这些护院的都是顺便的。
“好香,让我吸溜一口。”
这熟悉的面条香,这熟悉的人情味。
白泰初手臂一抬,长满班房尘味的袖子都要呛死人了。
他捂着袖子,差点失声痛哭。
这个世道还是有好心人的。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他连筷子都没拿起来,就端着碗,半跪在地上,仰起头,全倒到嘴里。
“……果然是武生。”他算涨了见识了。姚虎当下被他的举动给震撼到了。
没几下子,他就见到空掉的碗,还有一脸意犹未尽的白泰初。
“再来一碗!”手臂一伸,白泰初丝毫不要脸地巴望着姚虎,咧着嘴笑了起来。
“麻烦这位大哥了。”有奶就是娘,他现在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去去就来。”接过碗,姚虎想转头询问白昭昭一些话。
就一会儿的功夫,白泰初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子又喊了一声。
“大哥,麻烦你行个方便,快点。”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不愿意等?姚虎现在看白泰初的眼神,有些类似见着了了饿死鬼。
一见到姚虎起身再去端碗面条过来,白昭昭戳着蹲在地上要死不活的白泰初,好笑地道:“大哥,你现在也会看人脸色?”
她以为他永远也学不会怎么看人脸色,也不屑于看人脸色行事。
没想到一场牢狱之灾,让他学乖了不少。
他再不会看人脸色,就白吃了这场亏了。白泰初斜眼睨向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臊眉耷眼地想把自己的大块头给缩成一团。
“那班房不是人该呆的地方,一鼻子的老味,熏得我脑壳疼,饭菜都是馊的,可难吃了。”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愈发的低了。
他用袖子抹了抹脸,不知道嘟喃了什么,就闻到头顶再次传来面条的香味,立马脸上挂笑,抬起手就要接过来。
“你慢点吃,我煮了一锅。”他的头顶是一道温柔低缓地少女的声音。
“哎,怎么会是你?”白泰初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接过来,迟疑了片刻,目光发现逐渐要接近的白骡子的身影。
“来,快,我要吃完这碗。”再不吃这碗,他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
他干脆利落地夺下乔婉儿端着的碗,仰起头,给全自己塞到喉咙里。
哪管能不能咽下去,这会儿,全吃才是一种福气。
武生吃饭都是这急性?站在乔婉儿旁边的姚虎简直叹为观止。
原本该是他来送这碗面食的,哪知乔婉儿像是猜到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该由她来送这一碗。
人家未婚夫妻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也不好看,还不如松松手,全当自己不知情,就由着她去。
“好吃吧,人家小姐儿一早起来现煮的,也不知什么人积了大德,以后会娶到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姚虎拍了拍吃的太急,反而呛到的白泰初的背,调侃了他几句。
“大兄弟,这碗面,你今后有的吃,不用着急。”人家小姐儿人生地不熟的待在他家中,为的是什么,谁心中不是明镜似的。
“大哥……轻点拍啊。”一口面条都呛出来了,白泰初眼瞅着自家阿爹越来越近,手疾眼快地捧着碗,就地跪好。
一跪生财,二跪平安,三跪,求他阿爹放他一条生路。
“我错了,我没脑子,我是猪,阿爹,你不要打脸啊。”举着碗,这碗碎了,他也会跟着一起碎的。
“阿爹,你和阿娘说一声,我真的知错了,今晚能煮我的饭吗?”
这碗能不能留给他,就给他装点米饭。
他可以蹲在猪圈里,和他的猪兄猪弟们,一起幸福的共享每一天。
“大哥,麻烦你有点出息好么?”没见过有人跪的如此快。白昭昭捂着脸,一点儿在不想承认他们有血缘关系。
出息是什么玩意儿?哪有他的性命要紧。白泰初在审时度势下,选择了只要他认错的速度够快,就棍棒落下的时间越慢。
他这个憨儿,傻得让白家的列祖列宗都想从坟头里爬出来,一人给他一巴掌醒醒神。一脸气狠的白骡子举着一个等人高的棍棒,就想冲过来,给白泰初一棍子。
“你还有脸吃,我如果是你,就寻个不高的矮树,把脖子过上去,顺便用袍子把脸给盖住,省得被人看出你是我白骡子的亲儿 。”白骡子越吼越大声,到了后面,都差点破音了。
“白叔。”乔婉儿拉着白泰初,把人往自个儿身后一带,往前一站地对上白骡子的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