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是对谁说的?那少年顺着阮知微的视线望去。
顿了顿,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更多的是佩服。
“原来是弟妹啊,我叫狄凌,亲朋好友都唤我狄三。这回来锦州城来得急,没备下什么好礼……”
狄凌一面说着,一面从钱袋里掏出个金光闪闪的小猪牌。
他本来打算把这个金猪牌,送给家中刚出生的侄子做见面礼的。
现在看来,幸好没来得及送出去。
“你拿着,我这人护短,既然你和阮二郎好,那你自然也是个好的。”
“你们世家子都喜欢送金子?”白昭昭再贪心,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接。
何况这个金猪牌金光闪闪,一看就十分精致,不像常物。
“这根本不算什么,等你将来与阮娇……”狄凌险些说漏了阮知微的绰号,连忙改口。
“这是我特意为小侄子准备的金猪牌,现在只能借花献佛了。”说着,他将金猪牌塞入阮知微手中,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快收下他的好意,他今后还想做他娃的干爹。
没想到一向会算计人的阮知微,会默默地收下。
他淡淡地回应,“那谢谢你吉言了。”
啧,订了亲的男人真可怕,脸皮厚比城墙。狄凌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嫌弃。
他转头望向白昭昭,笑容满面地道:“弟妹千万别跟我见外,在书院时,我与你家这位最为交好。”
这狄凌是在说什么笑话?阮知微皱了皱眉。
原来抄他课业是交好?
结果害他被师长责罚,不得不连抄了三遍《太上感应篇》。
以至于在上骑射课时,他的手腕还在隐隐发-抖。
一想起过往,阮知微懒得理会他,随手拂去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你可以走了。”
“你别老催着我走,我这不是从来没见过弟妹,心中难免好奇。”瞧瞧,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只是狄凌向来对阮知微有些发怂,这家伙在书院时,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上对谁都不太爱搭理。
谁曾想,他竟然早早定了亲,这说给书院的一行人听,不得吓得夜里梦魇。
阮知微心知肚明他是什么德行,冷嗤一声,转身快步走向白昭昭,帮忙提了提她的衣袖。
“你把册子都藏在袖中?”他问道,“要不要我帮忙拿本?”
“当然。”白昭昭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别……别吓我啊!”狄凌没想到一向在柳安州对他人漠不关心的阮知微,会对一个小姐儿献殷勤。
他年纪轻轻的,经不起吓唬。
“你是中邪了吗?”他惊恐地缩回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邪灵退散,快退,快散。
“狄三,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阮知微语气淡淡地横了他一眼。
“欠你一回,不是欠你一世。”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话多到聒噪。
哟,这么快就恼了。“不说就不说,这笔恩情我先记着,等有空了,我再跟你算。”
狄凌挑眉一笑,难掩得意,“能有机会让你求我,这说出去,我真是倍有面子。”
以他与阮知微,在书院的多年相处来看。
这个表面和善,内心狡诈的家伙多少有几分动心,否则不会主动来信,求他帮忙。
“阮二郎,你也有今天。”他双手抱-胸,满是嘲笑。
他原以为这人冷心冷情多年,不懂得是个凡人就会动心动情。
“你不是乐见我有报应?”欺善怕恶是人之常情,或许他该让狄凌见识下白昭昭手中的屠刀。
“那就让我多瞧下你的报应。”狄凌嬉笑着向前几步,抬手拨开挡在前面的阮知微。
“啧啧,配你是有些委屈她了。”他的目光从阮知微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白昭昭身上。
毕竟和阮知微相比,全天下的人都生的一般。
她也不例外,却胜在够鲜活,比他像个大活人。
但愿她单单不只是贪图美-色,不知道这家伙满嘴谎言,骗人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了。
“弟妹,想必你还不清楚,我和你家这位认识的时候,他可太目中无人。”仿佛多看一眼他人,会脏了他的眼睛。
“你够了吧。”阮知微见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越说越来劲了。
“啧啧,我不是想让弟妹更了解你点。你也不想想,在书院时,谁来求你指点,你就推说自己身子骨弱,一概不理人。”而且总是给他脸色看,狄凌说起往事,一把辛酸泪。
白昭昭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阮知微问道:“你们是在戏班子里认识的吗?”
这人戏多到,她都不好意思不给个铜钱打赏了。
“那人是什么天王老子,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吗?”
不怪白昭昭回怼狄凌,她是真的不明白世家子习惯性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小相公,我买了两本画册,你一本,我一本。”
她低头从袖中,取出油纸包好的画册,踮起脚尖,直接塞入阮知微的衣襟内。
“收好,收好,千万别弄丢了。”她拍了拍他的胸-膛,确保画册稳妥。
等她回头看向狄凌时,就没什么好脸色,“你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没事找事。”
他怎么忘了一个被窝难出两种人?狄凌耸耸肩,双手一摊,显得颇为无奈。
“物以类聚,我只是比阮二郎多了嘴贱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