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最后签字或盖印,你们谁来?”搁笔在旁,阮知微不怕他们谁敢跑路。
“我来。”低头咬破手指,乔婉儿以血按下指印。
“我不信你,但我信昭昭。”她愿意赌命去信白昭昭,信她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昭昭的心,总是好的。”不似他,冷的太久,都忘了什么叫做人情味。
阮知微乐于见她识时务,以眼神示意白泰初,不要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像个瘸腿的老头。
满纸荒唐字,他们何时定下婚约。白泰初有些后悔自己识字,却又不忍乔婉儿一个弱女子真的落得不堪结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死不救,不是武生所为。
他救。
这一落笔,他此生不悔。
“做戏做全,昭昭,你同大舅哥拿着这婚契,找岳父说情去,如果他不肯……”话语初歇,阮知微不怀好意地直视着白泰初。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会儿,他得跪出一地黄金。
“女子的名声要紧,是非过错全是男子,你说对么?大舅哥。”嫌挖坑挖得不够深,阮知微要白泰初记得要自污。
啊?他得把自己说成污水沟么?白泰初倒吸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名字一签,生死簿从此由别人书写。
“是我见色起意,是我迫不及待,是我狼子野心。”他痛心疾首,自己签的不是婚契,是奴契。
他好有男子气魄 。
只是这三人无人会学。
一个比一个的会气人。
“我会记得你的恩德。”铭记在心,从此不敢得罪书生。乔婉儿算是怕极了阮知微,看透了他心里没有底线。
即便是有,那三字,不过是‘白昭昭’。
“大哥,你的文化学的真好。”四个字,四个字吐-出来,她都以为他改当文生了。
自家的祖坟得冒几回青烟,才能有个文曲星降世。
要不死后把阮知微埋在她家祖坟里,也算家中-出了个文化人。
阮知微没想到就这一会儿功夫,有人都想到死后要偷他的骨灰,替他决定好今后长眠的地方。
“你们记得领岳父去衙门报备下。”凡嫁娶之仪肇,均载于官案。阮知微怕他们忘记这回事。
至于信物,他解下腰间的龙凤玉佩,分开赠送他们二人。
“信物,这玉佩能一分为二,值得些许银两,你们不妨多认认。”
他不许他们推脱,富贵人家,随身携带最多的就是玉佩。
龙凤玉佩,成双成对,这寓意真好。白泰初收的烫手,怕自己会一命呜呼。
这有钱人的幸福不在脸上,在口袋上。深以为然的乔婉儿摸了摸到手的凤凰玉佩。
做人要识时务,别给脸不要脸。
收了别人的玉佩,自然要乖乖听话。
何况他是白昭昭的未来夫婿,想来不屑于害她。
“我和大哥去找阿爹,那么你与婉姐儿该怎么办?”白昭昭没把他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放在眼里,她怕的是有人来寻仇。
这两人,一个病弱书生,一个弱女子,站在那里,给人当沙包打么?
不把他们支开,他怎么好单独与乔婉儿说些话。阮知微有意留下乔婉儿,又不便直接同他们说这些。
有些话,乔婉儿能听得。
是因为这种事,除非亲力亲为,不然往后余生,都要他人替她担心受怕,甚至连点小事,都要帮忙兜底。
“昭昭,我好歹也是男子,他们再怎样,都不会对我出手的。”何况他又不是木桩,由着他人拳打脚踢。
说得也是,他又不是半身瘫痪,没腿跑路。拉着阮知微的手,白昭昭放心不下他。
想着身体孱弱的他来回奔波也乏力,她又不得不松开手,不愿他劳累。
“那你就待在这里,别出门,任是谁来了,没我在,你别出来。”
担心他心软,放任他人欺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拧着眉梢,怕他一个人待在这个虎狼窝里,会被人绞乱嚼碎。
她这是撒娇?他还以为是在撒气。被打歪一边肩膀的阮知微有口难言,他倒是不怕有人来寻仇,就怕有人不敢来寻仇。
“好了,好了,别担心有的没的,你出事,他都不定会少一根毫毛。”白泰初将婚契折叠收好。
他抓下白昭昭的手,冷着脸扫了下一脸款款深情的阮知微。
旁人,他是看不懂。
但阮知微这种豪门世家养出来的世家子,心眼多的像是九世积攒,每一颗挖出来都是黑的。
偏偏自家妹子就吃他这一套。
“昭昭,出门记得带脑子,他可比你想象的要黑心的多。”他言尽于此,也不知她能不能不那么肤浅,记得看看人的内在。
无毒不丈夫,她也不是什么好人。白昭昭不是看不出阮知微人前人后似乎两张面孔。
他的好言好语,似乎只对着自己。
这一点,她甚是满意。
“大哥,你好酸啊。”见不得别人比他出色,男人的好胜心,啧啧。
白昭昭弹开他的手,反而捞过阮知微的手掌,在他掌心放下几块块桂花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