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依依盖好被子,眼睛盯着天花板睡不着,转头看了看顾清安,又转头盯回天花板:“你们打的这叫什么仗?闻所未闻。如今这局势,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奸臣祸乱朝纲,你们难道要一直这样畏手畏脚下去?”
顾清安低声苦笑没接话。
“还好北疆城中百姓本就少,这才能及时撤离。况且,当真以为整个古陵中人不知北疆的战事?暗影阁中有多少朝中官员眼线,你比我要清楚,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
“死了一个明王,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明王顶上去,那些人还沉浸在假象幻境中,根本不担心会祸临其身,只想着怎么搞垮眼前的敌对势力。大不了到时拿着搜刮的民脂民膏逃走,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容身之所,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做派。”
顾清安无奈道:“一切全凭圣意。”
“你是怎么想的?什么狗屁圣意?古陵百年未有战事,新帝只知道吃喝玩乐,被手下那些以画易官之人整日拿好言好语哄着跟个小孩似的。”费依依说话算是客气了,刚一转头,便瞧见顾清安侧身躺着,正直直地盯着她。
“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不是问我怎么想的吗?”
“啊?你是怎么想的,任由这狗屁局势如此发展下去?”
此话一出,空气诡异的安静,费依依还等着顾清安说出什么高见,没想到他好不正经地来一句:“我想亲你。”
费依依无奈,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瞄了一眼静静等待准许的顾清安,默默向外挪了一寸,“你现在是个成熟的军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耍混了。”
顾清安不管不顾地钻进她怀里,急促道:“那我要立志做废柴!我还是个废柴行吗?”
费依依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却也抵不过他的力量。
她在凌乱的呼吸中想,早知道就让他躺外面了,好能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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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战事平息,北疆城中百姓齐心协力地收拾残局,可奈何材料不足,只能就地取材,每日到山上去砍伐树木,可人手又不够,城中百姓大多是老弱病残,不少妇女也出去帮忙伐木。后来萧明承从军营中调出士兵去帮忙修缮房屋,省着入冬挨冻。
过了一月有余,京中始终未传来任何消息。
冬日晴空中飘起了雪花,北疆的冬日来得仿佛比元京更急一些,一夜之间河水便结了厚厚的冰。
费依依站在屋檐下,眼见着雪越下越急,没一会地上便覆盖上了一层白冰。
“袅袅,府中有木桶和铁盒吗?”
“哎,当然有,我差人去给你拿,依依啊,你别站在冷风中看着凉了。”
费依依拿到铁盒,浅笑一下,又装了一壶蔗糖水,扬声道:“袅袅啊,我去河边取冰,一会就回来。”
何袅袅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孩子跑到门口,刚想问取冰做什么,费依依就已经没影了。
“跑得这么快做什么?哎,快差人,去营中,叫军师去河边跟着看看。”
远处丛山峻岭撒上一层白霜,阳光落在雪上,折射出如星星般亮晶晶的光亮。
费依依小心翼翼地在河边行走,用冰锤轻轻敲了些冰下来,放入木桶中,撒上盐,托着腮等了片刻,摸了摸冻红的鼻尖,将装满这趟水的铁盒放进桶中。
她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察觉到身后有人,没有轻举妄动,待那人靠近,她毫不犹豫利落地抓住他的手臂,差点来个过肩摔。
“哎哎哎,是我。”
顾清安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费依依即使收住了手。
“你不是在营中吗?怎么回来了?”
“士兵训练有佟武盯着,无妨。”顾清安探头道:“你做什么呢?”
费依依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冰淇淋吗?”
顾清安喜上眉梢,伸手把木桶中的铁盒捞上来,双眼放光:“哇塞~没想到神医娘子还有这手艺?”
“咳咳...这算什么,不过是甜冰罢了。”
顾清安打开铁盒,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咬着冰满足地点头道:“嗯嗯,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费依依吸了吸鼻子,平淡语气终于有了起伏。
顾清安把盒子递到她面前:“你不吃?”
费依依摇摇头,嫌弃地推回去说道:“太寒了,不吃。”
顾清安很识趣地道:“知道了,这是神医娘子亲自为我做的,我当然要自己全部吃完,不辜负神医娘子的一片好心。”
费依依搓了搓手道:“好了,该走了,依依还等着我回去呢。”
“哎哎哎,别走。”顾清安拉住她,把她拽到跟前,“神医娘子在这冬日不辞辛苦地亲自跑到,为我取冰做的这甜冰,您好歹也尝尝。”
“我说了...我不吃。”
费依依仿佛想到了什么,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顾清安弯眼笑着,咬着冰,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丝毫不在意费依依一步一步后退,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头猛然吻住她的唇。
凉意在升起的霜雾中缓缓消散,化作蒸腾的热气在一片暖阳下铺开七彩的光晕。
冰块在炙热交融中逐渐融化成阵阵甜意,不停地灌入费依依心房。
二人置身于寒冬烈风中却丝毫不觉得冷,甚至燥热难耐。
费依依狠狠地咬了下他的唇,才让两人分开,她稳定着错乱的呼吸,责问道:“顾清安,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顾清安浓眉轻挑,抬手用食指抹去唇角的血迹,幽深眼眸散落进阳光,又覆上来含糊不清间说道:“我向来如此...娘子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