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安皱眉问:“什么意思?”
“啧,你这都把左大人嫡女娶回做妾了...”
还未等萧明承话说完,一个鞭风已然飞了过来。
“哎!行,我不说了成吧,气性真大。”
顾清安低沉语气带着点委屈的意味,翻身上马,叹了口气,“又不是我想娶的。”
刚上马的萧明承一愣问:“什么意思?”而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是依依替你纳的妾?”
“嘶~我说了多少遍了...”
萧明承了然地话锋一转,“顾娘子为何替你纳妾?”
顾清安苦闷地仰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倒映在他双眸,牵扯出无尽的惆怅,“事让她自己办了。”
“哈?”
很多事两人不能明面说,便养成了默契,顾清安没头没尾地说这一句,萧明承瞬间会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只得站起身,拍了拍顾清安的肩膀,将许多年前顾清安曾对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鬼知道何时能成功...”
顾清安与萧明承想的明显是同一件事,那便是他的夫人何时能恢复记忆。
“行了,老顾,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话怎讲?”
“你看吧,你家娘子都教你的小妾骑马了,多么妻妾和谐画面啊,多少男人羡慕不来的。”
“啊?”
顾清安疑惑地回头,看向对面马场,不止是他,整个场中世家大族之人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费依依身上。
顾候夫人背对这马场,正与其他夫人们喝茶聊天,见在座夫人们突然噤声,纳闷地转过身去,看清之后,脸色大变。
“哎呦,听说你家四郎娶了左大人家嫡女为妾?真是有本事。”
“我说怎么不见左大人来参加射礼宴,原是拉不下脸面。是不是啊,侯夫人?”
顾候夫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手里茶杯恨不得捏碎了。
费依依做出为夫纳嫡女为妾之事就算了,还要在如此重要场合出来招摇,真是给顾家丢尽了脸面。
瞧瞧她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副江湖风尘女子的做派,顾候夫人若是眼前有三尺白绫,准时丢脸得要上吊自尽了。
万众瞩目的费依依一袭红衣站在马前,头上朱钗在阳光熠熠生辉,流苏步摇随风肆意飘荡。
而此时她正向另一位深粉罗裙,面露胆怯的女孩伸出手。
大家闺秀要注意行为举止端庄,从小便被约束时刻保持优雅端庄,头上步摇不可凌乱,不然就会被打手板。
这是左玉兰从小便被教导的规矩,如今只差迈出心里的一步,却有些产生些退缩之意。
“不用怕,上去吧。”
费依依毫不畏惧地迎着微微有些刺眼的烈日,伸手遮挡住这让惹人恼火的阳光。
左玉兰左右还是横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可她总是觉得妾室就要听主母的话,更何况她内心竟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你放心,我牵着呢,不会让你受伤,来,握好缰绳。”
费依依扶着左玉兰上马,待她坐稳之后,耐心地教导:“挺胸收腹,肩膀放松,目视前方....”
左玉兰端坐在马上,处于她从未触及过的视线高度,埋藏在心底压抑许久如积云般的情绪,忽然被一阵风缓缓吹散。
左大人老来得子,膝下就这一对儿女,左家又是书香门第,只能靠着举仕来兴盛门楣,可她是女儿身,无法光宗耀祖。
她小时候又调皮,可被打罚跪之后,便懂了什么叫做规矩,这规矩不能吃人,却能禁锢自由的灵魂。
而她的哥哥左玉成从小便被给予厚望,全家上下的注意力全然都唯一的独苗男丁身上,自然忽略了她的感受。
左玉兰想逃离困境,所以她才会对别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便甘之如饴,如今是费依依提醒她,似乎很多半点不由人之事,她都可以选择。
马儿虽走得很缓慢,但对她来说已是很满足了,她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声音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大娘子,你是怎么会御马之术的?”
费依依这倒是回答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就像是流淌在她血脉中的东西。
比如,新婚之夜御敌的轻快身法,再比如用起奇怪仪器的炉火纯青,脱口而出的奇怪词汇,又或是手到擒来的马术。
“我也...不知道。”
左玉兰能骑着马走一小段已是非常满足了,她从马上下来,说:“大娘子,你不试试?”
“嗯,不骑白不骑。”
费依依点点头,翻身上马握紧缰绳,挥动手里的鞭子,只听一声响彻晴宵高亢马嘶鸣声后,清脆的马蹄踏过土地,宛若疾风呼啸而过,如飓风般席卷起尘埃。
这下城楼上的看客全都站了起来,满眼都是驰骋在马场中央的红衣娘子。
“哎!那是谁家的娘子?”
“还能是谁啊,顾家四郎的那位医官娘子啊。”
“哎呦真是了不起,女子还会骑马呢?”
“人家顾四娘子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行走江湖之人啦~”
揶揄之人嘲讽笑声合成一团,忽然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好!马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