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反应过来,收起了自己可能像在看戏的目光,转回身,垂眼看向桌面上正翘着二郎腿的那只狐狸。“你刚才说什么,他也需要人陪?”
“嗯,根据我的探测、分析,是这样的。”伊依歪着头,故□□答不理的样子。
“……你也不必随我,如此刁橫,如此傲娇。”李慕儿哭笑不得,带着些许劝诫的意味。“他干嘛也要人陪啊,弄得自己多脆弱似的,再脆弱能有……能有‘我’脆弱嘛。”
伊依放下二郎腿,煞有介事地抬眼看她,莫名严肃地说道:“你,可一点都不‘脆弱’。”
“好好,我,我不脆弱,我一点都不脆弱。”李慕儿重复着被它“批正描红”、着重强调的那位,“她们哪能欺负到我啊,想当天,我只是随便装疯卖傻,就把姜浣心那乖女儿给气得够呛——”这话本是为了安慰意识深处的另一个灵魂,可她却因随之联想到的某些场景,话还没完,就已破功,“呃,要是那啥赵员外不甘心,还是‘想做李府的女婿’,该怎么办?”
伊依明显刻意地轻哼一声,意味深长:“到时候,君澄境应该和你一起吧~”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李慕儿胳膊一扫,但见狐狸随即散作光雾,她不得不承认,这次“突袭”,又是以失败告终。“……行了行了,团结,我们要团结。”
“有其主必有其系统,因此所谓‘团结’,还是挺难的。”伊依摇头耸肩,表情就像在说:“怪我咯~”。
李慕儿本想翻个白眼,却恰好瞥见游岳冷不丁出现在了一旁。视线对上,她瞬间反应,整个头随着目光一起转了过去,让神态立马恢复了平和(正常),“呃呵呵……师父,又什么事吗?”
游岳在她的侧手边坐下,眯眼笑着,整个人明明是跟平常一样的和蔼亲切,却莫名其妙地使她突然想起了以前,表哥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时,外婆似有何“不良企图”的表情……
他憨笑几声,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羞涩:“慕儿啊,方才,是在和阿境聊什么呀?”
“没什么呀,就扯东扯西地蛮聊几句,没正经事。”李慕儿随口一说,并未想刻意隐瞒什么,毕竟现在回忆起来,她也的确说不清,刚才和君澄境到底都聊了些啥……
“主人,我告诉你吧,你此刻满脑子都是他那最后一句:‘我也是’。”称职的狐狸即时对她这“困惑”进行了“解答”。
“有的没的聊这么久,他身上那股味道,你受得了啊?”游岳继续说着,可从表情就看得出,他真正想说的话,还远在后头。似为了缓解尴尬,他朝离自己最近的三五个人招手,随机向小至要了一壶热水。
“也、也许是一路上习、习惯了吧。”虽已尴尬到有些无所适从,但看着那无论心怀何种情绪,都将直接形于色的老人,李慕儿脸上不觉浮现出了些许柔和的笑意,“师父,你想说什么,直说呗。”
“呃,嘿嘿,那个……”游岳的目光忽然闪躲,仿佛要说的事情难以启齿。支吾半天,直到小至端着水壶走过来,观察几秒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大概晓得师父要说什么”,他就像受了什么刺激,情绪略微激动:“好走走走,不用你说!”
李慕儿起身接过水壶,小至因而得以在被“手动驱赶”的前一刻,自行撤离。
“哦哟多礼,多礼~”游岳颔首接过她递来的水,煞有介事的样子引人发笑。
“师父,你可真行。”李慕儿笑着调侃,不再问他想说什么,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无其事地喝起来。
这位小姐的平易近人再一次让游岳放了心——这次是彻底放了,脸皮也因此“厚”了:“你,喜欢阿境吗?”
“噗——咳咳咳咳咳咳——”话音刚落,李慕儿就被喉中那突然偏离寻常路的生命之源呛得一阵猛咳。
“哎哟没事吧,没喝好,挫了喉咙啊?”游岳担忧问道,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下意识伸手,拍她的后背。
“不是,师父,您没事吧?”在赶来救援的翠墨温柔的轻抚下,李慕儿缓过了一口气,哭笑不得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难为情的尬笑中,游岳下定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咳咳,因为我觉着,阿境对你不一般。许是因为你也是期和人吧,但在我看来远不止这个,他从没像对你一样对其他姑娘有那么多话的……当然,除了烟珃。还有在好些事上,我都看出,他对你有与众不同的心意。”
周遭所有人满脸诧异地听他说完这番话,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又是翠墨试图解围:“师父啊,这种事怎么能这么直白地拿出来说呢,即便他们彼此有意,也没法领受啊——”
“诶等等等等等!”李慕儿紧急打断,“他对我无意,我对他更没有非分之想,绝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