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空直接给了他一拳,“行。捶了。”
直到这时,何枢才成功挤过了周围二十多个人,来到那“全院焦点”的面前,“师父师叔,好想你们啊——”他张开双臂一扑,十分亲昵地搂住了自己刚刚还在吐槽的两位老人。
“噫,多大啦,师弟师妹们都没你这么肉麻。”游岳极度嫌弃地别过了头,手却在他后背上,哄孩子般爱怜地轻抚。
“唉,都长大啦。”羁空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就数你长得最猛,都快认不出了。”
看着这简直令人切齿的大型卖乖现场,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为大众发声:“师父师叔,他方才还在说你们坏话呢!”
在一片闹腾中缓慢向前移动,游岳终于看见了那在檐下打坐的君澄境,和离他不远、也正处于虚无状态的那个女孩。“那位,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李慕儿?”
何枢点点头,直接报告在信中没说明的情况:“十二正经因幼时中毒受损,气血虚实夹杂。师兄为她治疗,教她导引吐纳,如今已修复了足太阳膀胱经。”
游岳看着那片浮动的紫色光斑,似在琢磨什么,眼中还透着一丝赞赏的意味,“短短一个多月,就从无法运真到了后天二重,这可以说阿境的医术又有不小长进,也能说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甚至已经能靠运真收聚元神,清净七窍、神思了。”
羁空摇了摇头,神情似在故意吹毛求疵,“不,她的七窍灵感还是半开半阖着的。”他好像从来就没彻底肯定过一个人。
游岳斜乜着眼,煞有介事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你那样,嘁,好言好语的夸人一句难道就会病了不成?阿境都有点你的样子,搞得你是他师父似的……”声色越来越不友好,特别是说到最后半句,甚至可谓嫌恶。
“孩子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啊,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固然重要,但有时,根本还是得看他的天性嘛。我倒不想孩子们像谁,只要,像他们自己就够了。”
瞥见周围不少孩子都为此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游岳不服,傲娇地别过头,摆了摆手,“好好好,就你说得出这大道理~哼,随便吧,反正如今这些孩子个个都甚得我心,也不管什么像谁啦。”说完,他就近搂过身旁两个孩子的肩膀,突然感慨:“将他们养育成人,教会他们立善心,守本心,我们也算是,不负重任了吧……”
他特别加重了那个“算”字,毫无征兆地开始伤感。见状,身边几人纷纷伸手摸了摸师父的后背,下意识学起小时候,那双经常在抚慰、鼓励自己,粗糙却无比温柔的大手。
虽也曾想象过老了以后,“风水轮流转”的画面,但游岳怎么也没料到,它会“转”成这样,这几乎已“习惯成自然”的“摸背杀”,有一天竟会被孩子们反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猛然为自己感到羞耻,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矫情……
由于所处位置和角度提供的便利,翠墨一直注意着游岳的神态,至此,她实在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何枢:“师父老是往境师兄那儿瞧,有心事似的,要不要将他们唤醒啊?”
相信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何枢故意提高音量道:“诶,师兄这次凝神怎这么久?师父,我和翠墨去将他们唤醒啊。”说完,便直接朝檐下那已“与世隔绝”到竟产生几分挑衅嫌疑的两人走去。
几缕真气隔空传输,分别进入到了那蓝、紫两道“结界”之中,轻柔地挑开那由光斑“织”成的帘幕,使其逐渐散去。
李慕儿就像个没睡醒的孩子,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猛见翠墨站在面前,带着似别有深意的笑容看着自己,一时尬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相比之下,君澄境则是以可谓非人的速度直接恢复了清醒,领会何枢的示意,起身走向院中热闹的人群,随之扬起了微笑,“师父,师叔。”
“阿境嘞!””游岳将整个人展开成了一个“大”字,迎接向自己走来的爱徒,一把抱住他,“这几年,可累着你咯——”
“不累。很多事情,我都交给师弟师妹们,他们都处理得很好。”君澄境被搂得几乎快要窒息,努力以正常的状态说完这句话,他终是难以克制身体的自救反应,委婉地“挣脱”了那老当益壮的怀抱,“……师父,您的臂力,可谓有增无减。”
“哼!”游岳立马松开了手,故意瞋目,斜眼瞪他,“他们我都抱了,就你会这阴阴阳阳的说你师父……”
“你啊~”羁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可粗、壮啦。”
李慕儿听着翠墨介绍,同她一起走到了两位又要开始“互相伤害”的老人面前,十分拘谨地低首垂眸,道了个万福:“师父,师叔。”她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似顿了一秒,忽然想起什么,“小女李慕儿,字思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