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为啥呢,真不要命啦!”见状,小燕惊得直接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姐姐,就算再急的事儿,那根本还是先得保全自己吧,不然你能做什么呢?”她声色恳切,就像是在担忧自己的亲人一般,苦口婆心。
秋绛一愣,整个人又软了下来,“……你们为何要救我?在野巷子里捡到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且不知底细的人,你们难道就不怕惹上麻烦?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小燕歪头,轻笑中透出不以为然的意味,“一时选择‘明哲保身’,可没准会后悔一辈子呢,毕竟是条人命。……但宁熠哥哥好像清楚你是从哪儿来的,还让我们不要声张这儿救了个重伤的女子呢。”
“什么?”她还没说完,秋绛的脸上便流露出了几分惊异与不安。“你说,他是开医馆的……普济医馆?”
小燕察觉到这问句颤抖的尾音,一时不敢随便作答,犹疑的神态重燃了秋绛想要离开此地的冲动。神思混乱间,她又准备翻身下床,却终于引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喘咳。
小燕正惊惶不知所措,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凌馨的、在此刻显得格外亲切的声音:“哎哟哟哟!怎么了这是啊?!”
“竹竿、尔尔,快去把宁熠哥哥叫回来!绫馨,你留下帮忙。”
……
经过小燕合理有序的“指挥”,秋绛先是接受了宁熠的应急治疗,而后又在小燕母女俩的帮助下,给伤口换了药,待穿上干净的衣服,她的思维早已冷静,再加上那清爽整洁的外表,情绪算是恢复到了相对平稳的状态。
听从了小燕的建议,宁熠来到床前,准备和这位病人谈谈,但依旧还是不忘保持一定的距离,“呃,听说你有事要问我?”
秋绛点了点头,就像这尴尬的“开场白”,其实恰合她的想法,“季先生,对吧?”
宁熠哼笑一声,似是惊奇:“哟,在下可不记得,曾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呐?”
“为何救我?”
“哈,医者治病救人,这不天经地义的吗?”宁熠将手一摊,不可思议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嘲讽。
“先生,要干什么,直说了吧。”
“姑娘,鄙人怎么说,好像也算救了你吧,这么冷言冷语的,你觉得合适?”
秋绛低下头,疲惫地阖了阖眼,“我所求不多,只请求先生告知,我家大小姐现在何处?”她虽已在尽量收敛声色中的敌意,却还是忍不住着重强调了“大”这个字。
宁熠呼出一口气,“唉~我虽与二夫人……算是忘年之交吧,但姑娘你也不能因此就先入为主,认定我就会干对你和你大小姐不利的事情吧。”他学着她的语气,将那个重音愣是“复刻”了一遍。
秋绛侧头一瞟,眼神有些怪异。
“哎哟,别那么看着我——你想想,我就是个小小的坐堂医,巴不得好好过自个儿安安稳稳的日子呢,二夫人这是许了我多大的富贵啊,让我敢去得罪曾被外邦称为‘奈何鬼使’的李大将军?我无意李府的这些‘家务事’,这话,我已经跟李大小姐说过了~”
“你见过她!?咳咳……”
“哟,可别动气了,若你还想好好的再见她。”
“她、她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八九不离十,她人应该在曲泽了。”
“曲泽!?”短短几秒内,秋绛的神情就从不可思议又变成了狐疑,“期和到那儿,一北一南,她怎么……”
宁熠故作喟叹地长出一口气,“你的头倒伤得不重啊,怎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呢,我要哄你,随口一说都能比这合理百倍。”
“可你要我怎么信你!慕儿她经脉俱损,甚至无真气护体,更别提御灵了,短短几天,那么远的地方,她如何到得?看你言之凿凿,又到底凭的什么?”说着,秋绛的情绪再次失控,语气咄咄,整个人的神态充满危机感。
“好好好,我跟你说、跟你说。”宁熠求饶似的抬手、点头,示意她控制住自己。他将那天与李慕儿见面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我让她去找的那人啊,是我的一个故人,质朴纯良毋庸置疑,除非你小姐没找到他,否则他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好啦,你眼下啊,是信就信,不信也得信,先好好养伤,以后才好去验证我这话的真伪~”
耐心听完这一番辛苦的“辩解”后,秋绛脸上的疑虑并未消减多少,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撑起身,试图让后背离开床头,随之却眼前一黑,再度陷入了昏迷。
宁熠见死不救,反倒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跑去向院中人求援:“燕儿啊,她晕过去了。唉,还好有你呐,哦,还有您,”他冲小燕她娘轻轻扬了下手,“可要不是燕子当初坚持要跟我学医,之后又言传身教给了您,那眼下光有蛮力,又有何用呢~”他将“言传身教”四个字刻意读得抑扬顿挫,好不招人恼。
小燕自觉向屋里走去,路过时,忍不住在他肩后落下了轻促的一拳,使了个眼色,看似嗔怪与劝诫,实际却藏着一种隐隐的、非同一般的情意,像是感激,然而却又比这更加的深长、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