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春和频频投递过来的眼神,花似锦额角突突地弹跳,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春和,有什么事吗?”
见花似锦主动提问,春和终于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答道:“小姐,你和姑…左指挥使在山上干什么了?”
花似锦的额角跳得更厉害了,并不想去追究春和未说完的“姑”指得是什么,揉了揉额角,敷衍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聊了一些朝堂上的事罢了。”
春和满脸写满了“我不信”。
花似锦不想多说,只快速地说了句:“信不信由你。”便不再说话,只是耳后的绯红暴露了她的心思。
春和偷偷笑了笑,越发笃定二人在山上肯定发生了一些暧昧的事。
哎呀,不知道左指挥使什么时候能把小姐娶会家呢。
春和的脑海中充满了幻想。
从紫峰山到京城要将近半个多时辰,此时已然过去了一半,刚刚还活力四射的春和又进入了梦乡,马车里唯余花似锦不停地揉着肿胀的脑袋,迟迟入不了眠。
看着春和酣甜的睡颜,花似锦怔怔失神。
脑海里又略过在古杏花树下,少年说得那些话语。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与连衍有关的点点滴滴,可不论她怎样回忆,就是找不到对方一点破绽。
甚至直到现在她仍然有一种恍惚感,记忆中那个会翻墙给她送柿子饼,给她小零食吃的人,真的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吗?
她想不通,真的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在记忆中无比温柔的人,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会有两幅不一样的面孔?
是蛊虫作祟,还是她太过天真?
花似锦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视线在掠过春和时突然一怔。
虽然梦里的有些内容模糊不清,但她任然记得,梦里的连衍,说过,“春和死了。”
春和是怎么死的?
花似锦的脸色沉得能够滴得出水来。
之前她没把梦里的内容当真,便没在意。可现在,现实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往梦的内容无限接近,足以论证她梦到的都是未来极大可能会发生的。这便说明,在未来,春和死了,花荣清也为了救自己死了,湛舅舅不知所踪,…而连衍登上了皇位,自己被囚于深宫。
想到这,花似锦浑身打了个寒颤。
先前在紫峰山她刚得知真相,心里一片乱麻,还未来得及细想,没想到一细想,就得到了如此可怕的结果。
现在的她,不在意未来她的下场如何,只想知道春和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和花荣清一样,为了救自己而死的?
就算知道自己被下了蛊,花似锦还是不能接受这一猜想。
她已经害死了夏竹,难道还要再害死夏竹唯一的亲妹妹吗?
巨大的罪恶感席卷而来,让她不由得躬起了身子。
过了片刻,她才微微放松,眼里是从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她的身上。看来,她过几日得亲自去趟左府,和左指挥使好好谈谈了,尤其是…
驱蛊的时间,得提前了…
回到花府已然是戌时。
府内静悄悄地,只听得见烛火因风吹过而发出的猎猎响声。以往花似锦都会刻意绕过青竹居回到冰泉轩,可今天,她却一改常态,甚至在经过青竹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看着从窗户透出来的点点烛光,怔愣出神。
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春和,一个不注意,便撞在了花似锦的背上。
她揉了揉眼睛,纳闷地问道:“小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花似锦没有回答她的话,兀自问道:“他平时这个点都还在忙公务吗?”
他?他是谁?
刚睡醒的春和脑袋还有点发懵,看了一下周围,才意识到自己在青竹居的门前。
奇怪,小姐往常都是绕过青竹居走得,怎么今日还主动到青竹居了?
虽然心中疑惑,春和还是忍着没问出来,答道:“平时这个点青竹居都是亮着的,有时甚至会亮到子时灯才会灭。怎么了么,小姐?”
春和的语气与往日不无不同,可却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花似锦的心中,叫人生疼。
花似锦抿紧了唇,闷声道:“我知道了,春和,走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竹居,脚步仓促,似落荒而逃。
春和顿觉奇怪,连忙大步跟上。
路上,花似锦觉得心中慌乱,头脑发热。她只要一看到那一抹昏黄的光线,便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她知道这是为何,可现在的她,暂时还没有面对的勇气。
所以,今天,姑且,就让她躲一回吧。
花似锦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