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少年都没有回应。
就在花似锦要心灰意冷时,她听少年道:“我能理解郡主当时的想法。”
“我知道长乐公主对于郡主的重要性,在长乐公主去世后,花大人身为丈夫,理应照顾好她的女儿,尽到丈夫应尽的责任。”
“而不是把外人带进来,尤其是这位外人还被按着杀害自己妻子的罪名,无论这个罪名是不是真的。这样做,未免让人寒心。”
左凌云评价道。
她知道花荣清做这件事是迫不得已,是为了白幽兰的安危考虑,但大可将人放置在别庄中加派人手保护,而不是将人安置在府中刺激到出事后本就敏感脆弱的花似锦,让坏人有可乘之机,未免有欠考量。
这也是她对花荣清有些不满的地方,所以到后面才找到花荣清,而不是最开始就找上门。
听着左凌云的话,花似锦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她之前一直不敢说出来,怕不被人理解,没想到今日却有人真的能懂自己。
想着,她的心渐渐明朗起来,之前一些不敢说的话,似乎也敢在少年面前吐露了。
“左指挥使心思倒是细腻,不似平常男子。”
左凌云勾了勾唇,“多谢郡主夸奖。”
花似锦笑了笑,随后道:“左指挥使懂我,可我现在却是越发不懂我自己了。”
“郡主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花似锦想到自己从昏迷醒来后的离奇行为,苦笑道:“说来也怪,在我清明去看望娘亲后,一见到他,我的心里就会涌上一股愧疚感,到了后来,这种愧疚感越来越强,导致我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不少。”
“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我刚开始觉得十分怪异,但是到了后来,我竟也觉得是一件平常事了,甚至,还会有一种淡淡的喜悦。”
“可我心里又总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诉我,他负了娘亲与我,我该恨他才对……”
“…左指挥使,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
看着少女挣扎痛苦的模样,左凌云很想唤一身“萼雪”,轻声安慰,可她现在不能,因为她知道,现在是告诉花似锦的最佳契机。
“郡主殿下确实是魔怔了。”
花似锦微微瞪大了眼,似是没想到左凌云会这么说,随后又是苦涩一笑,没有否认她的话。
就在她真的快认定自己真的魔怔之时,又听少年道。
“不过这也怪不得郡主殿下。毕竟郡主殿下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有心人下了蛊,而中了蛊的人,往往会被控制着做出一些与自己本愿背道而驰的事,郡主殿下会觉得奇怪,也是正常。”
花似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凌云,难以相信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你…说我…中了蛊?”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她本能像要找些理由来反驳对方,可她发现,她找不到。
甚至,她找到了一些之前解释不清楚的一些事,都可以用少年所说的解释清楚。
她儿时明明从未有过心疾,身体也健康得很,可自从出了事后,身子骨便越来越差,频犯心绞痛,有时甚至还会无故晕厥。
她那时只当自己过度思念娘亲而抑郁成疾,但仔细想来,却是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她醒来后思念娘亲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心里的郁结也轻了不少,可心绞痛却是依旧是频繁发作,甚至比之前疼的更厉害。
若真的是抑郁成疾,会在抑郁好转后疾病恶化的吗?
没有。
除非,导致疾病的不是抑郁。
还有之前她频频的犯晕,心里奇怪的声音,梦中的那句话,以及…
之前毫无意识地,拿着剪子刺向花荣清…
这些,都是因为蛊虫么?
正在花似锦心中怀疑时,左凌云又道:“中了蛊以后,蛊便会往人的心脉深处而去,在这个过程中,会让中蛊者感到无比痛苦,如心绞痛,身子骨也会越来越差,直到蛊虫深入心脉,中蛊之人完全被它控制,蛊虫汲取完宿主的全部生机后,蛊虫才会脱离。而且,只要中蛊者靠近艾草之类的驱虫辟邪之类的草药,便会痛苦不堪,甚至晕厥过去。”
花似锦听到这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苍白了一分,贝齿咬着下唇,浑身颤抖。
过了半晌,她颤抖地问道:“左指挥使为何肯定我被人下了蛊?”
看着少女浑身发抖的模样,左凌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还是道:“我一直奉陛下的命令秘密调查长乐公主被杀一案,前不久,九龙司刚抓获了一名来自苗疆的蛊师,经过拷问后,他说自己与长乐公主被杀一案无关,什么都不知道,但却供出,他曾受雇给长乐公主的女儿下蛊,而雇佣他的人,正是…”
说到这,左凌云停了下来,似是有些难以开口。
“是谁?”花似锦追问到。
只见少年叹了口气,说出了花似锦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是当今长乐公主的胞兄,当今御南王殿下,您的舅舅。”
“怎会…怎么会是衍舅舅…”
花似锦呢喃着 ,似失去了生气般跌坐在地。
看着花似锦失神的模样,左凌云眼里闪过浓浓的心疼,一双手用力的握紧成拳,而后又松了开来。
她虽然捏造了一个“被捕获的蛊师”,以此来让萼雪相信她的话,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确实存在着一名蛊师,也的确是连衍对萼雪下的蛊。
而这些事,以后都是要让萼雪知道的,与其让她以后知道以后再次崩溃,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以此让她看清连衍的真面目。
是她狠心,但她不得不狠心,因为只有这样,眼前的少女才能够承受得住未来的风浪。
对不起,萼雪。
看着面前趋近于崩溃边缘的少女,左凌云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