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对面是会展中心一楼的小吃摊。
空气中,火花一闪,景末从光圈里面钻出来,站在埃迪对面。
毒液正表演一口吞咽四个汉堡,见景末来了,动作跟着停下来:【你怎么变回来了?】
“你们看见黑衣人了吗?”景末问。
【什么黑衣人?】
“刚才有人要杀我。”景末压低声音,环顾四周,依旧是五彩斑斓、热闹非凡的景象,穿各式动漫角色服装的爱好者们或欢笑、或交流,丝毫没受到方才枪战的影响。
景末叹了口气。德雷克的手下还真是精明,除掉玛莎.琼需要神不知鬼不觉,漫展这种场合恰好就为黑衣人们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周围牛鬼蛇神群魔乱舞,那么黑压压一群人可不是进出自如,压根吸引不了什么额外的注意。
“你没受伤吧?”埃迪上下打量了一眼景末,确认她身上没什么明显伤口,说,“甜橙号就停在停车场,不然我们上车吧。”
“好。”景末点头,小声与他耳语,“是德雷克派来的人,怕就怕他们已经锁定了甜橙号为目标,我担心这一车人会无辜受累……”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和埃迪吗!】毒液接上话茬,【好久没吃人头了,还挺怀念的。】
景末:……
往会展中心正门口走的这段路,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得她后背一热。
奇怪……黑衣人都已经逃之夭夭了,而她现在又不是全场焦点玛莎.琼的形象,哪里来的什么观众啊?难道是……
即将迈出玻璃天鹅的一霎那,景末回过头,扬起脸,在二楼玻璃扶栏处看到笔直地立在那儿的小记者。
【嘿,小心台阶。】毒液提醒她。
“……哦,好的。”景末回过神。
但愿这位行事低调的记者朋友不要误会她什么才好。
*
在仔细检查了甜橙号车内车外各个角落真的没有被额外安置任何疑似炸弹的物什后,玛莎.琼才放心地跟埃迪和毒液上了车。
会展中心半日游结束后,吃过午饭,整车的旅客都安然无恙地回来,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
但玛莎.琼的心却迟迟悬着不肯落下。旅行团的日程还剩两天,而即将到来的两天里,他们都不会途径城市。在抵达纽约之前,他们要穿越特拉华河谷与明西山,中途住宿也是僻静的公路旅馆。
如今夏意盎然,正是公路旅行、观赏野景的好时节,全车的人都整装待发兴致勃勃,唯独玛莎.琼和埃迪脸上没有笑意。他们知道此刻进行公路旅行意味着什么——既然黑衣人在会展中心玛莎.琼独处的时候没有得逞,那么必然会在未来的两天之内下手。一整车人都呆在一起,便全都成了玛莎.琼的活证——德雷克真的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甜橙号在林间公路无尽地行驶了许久,车中瞌睡声此起彼伏。玛莎.琼正看着窗外葱茏的绿意愁眉不展,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视频电话,来电显示是大卫。
玛莎.琼紧了紧眉,将视频挂断,又换成语音电话拨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景末小姐?”大卫温和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想起,“怎么不接视频?”
“我三天没洗头了,不太方便见人。”玛莎.琼尽全力捏着嗓子说话,不敢暴露自己的老年喉。
听罢,对面传来一阵沙沙的笑声,清润得像窗外随风而摆的叶片。
“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她听见他说,“景末,你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我了,我有点想你……我能问问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吗?”
她这才想起,临行前根本没告诉大卫自己要做什么、要到哪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出差几天”。
“我……就快要回纽约了,”余光里瞥到同车旅客睡梦中扭动着身子,玛莎.琼更加压低了声音,懒得去找借口,“还有两天就回了,等我回去再说吧。”
“可是,景末小姐,我很担心你,我怕你像上次那样一去不回——”大卫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不会的。我刚刚说了,再过两天就回家。”她将手机拿远了些,“信号不太好……喂,能听见吗?我先挂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忙音。
大卫将手机捏在掌中,感受右耳由方才贴着手机的温热逐渐变凉。
头顶,是超音速隐形侦察机的弧形棚顶。脚下,是美国东部壮阔的海岸线。
此刻,他袭一身黑衣,金发利落地梳在脑后,露出锋利的眉弓与颌角。
大卫半偏过头,看向后座的黑衣人:“我刚才的通话源,可以判定出坐标吗?”
“可以的头儿,来电源位置MGRS坐标4Q FJ 358 792,当前方位北偏东40度。”
大卫轻轻点头,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全速前进,投弹准备。”
*
“轰!”
一声巨响,把昏昏欲睡的甜橙号旅客们从熟睡中拽了出来。
“什么情况?”众人茫然地寻着声音的来源,朝车顶看去。
“轰!”“轰!”又是两声。
橙红色的车顶被榴弹炮迅速洞穿,伴着扎耳的巨响,客车底盘中间也坍塌了一片。坐在两侧座位上的旅客发出凄厉的惨叫,抱头躲在座位底下。
此刻,玛莎.琼才莫名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放松感。
奇怪,怎么这次危险临近的时候,却没再看见色彩预感了?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毒液说。
说罢,埃迪的四肢膨胀起来,乌黑的胶体肌肤包裹了他的全身,很快变成黑色的庞然大物。在整车旅客惊恐的眼神里,他黑漆漆的触手攀上车顶,身子一用力,整个人顺着那个被榴弹炮洞穿的窟窿趴在了车外。
片刻后,他从窟窿里探头进来:【我们头顶上有飞机在投榴弹,但机身是隐形的,不太好辨别出方位。】
“好,知道了。”玛莎.琼冷静地点点头,“毒液,你下来坐好。”
等毒液和埃迪坐回车体内后,玛莎.琼尽量隐蔽地向上摊开手掌,五指作聚拢状。随着她手掌的合握,头顶裸.露的车洞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金属材料仿佛有生命般,重新长好,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疮痍的车顶便恢复如初。脚底方才龟裂的底盘也在无声无息间被修补,颠簸的甜橙号趋于平稳。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简直超出了常人所能想象,但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头顶还淋着弹雨,一车的旅客们压根儿没空思考这一系列超自然现象的来龙去脉。
“大家系好安全带!”司机在驾驶室里喊,同时,一脚踩下油门。
汽油在内燃机里猛烈燃烧,车速瞬间爆发,头顶的隐形战机依旧穷追不舍,甜橙号在崎岖蜿蜒的环山公路上疾驰;一侧,是随时可能被榴弹击落石块下来的峭壁,另一侧,是山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司机不停打着方向盘调整车向,车尾被惯性甩得左摇右晃,乘客们只得绑牢安全带的同时死死抓紧座位扶手,一边闭紧眼睛祈祷车子不要在这场追逃中滚落山崖,一边竭力忍住想吐的冲动。
头顶的飞机却依旧没停止狂轰滥炸,环山公路的路线本就不适合拉开距离,即便是司机将车速飙到极限,车里的乘客晃到骨头都要散架,敌我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只是越拉越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