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的小丑戴着顶夸张的彩色瓜皮帽，嘴角上扬，双眼瞪得大大地目视前方。忽然，猛地向前一跃——

“祝卷饼妹生日快乐，新的一岁有吃不完的卷饼。”

屏幕上的小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这行温馨的文字。

“……什么鬼啊。”景末一副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抬起头，皱眉看着杰罗姆.瓦勒斯卡。

杰罗姆站在她对面，悠哉悠哉地靠在后院栏杆上，嘴里叼着今天午休时间的第三支烟。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气在肺里打了个转儿，继而呼出云朵般的浅白色，融化在夏日微风里。

“怎么了，你不喜欢啊？我花半个小时设计的，还花了十美元开了月度会员。”

“首先，电子贺卡这种东西老掉牙了，你是在给人家交智商税。”景末使劲儿摆了摆萦绕在她鼻前的烟雾，然后往他肩膀上挥了一拳，“其次，什么叫祝我有吃不完的卷饼？在你眼里我就是好吃懒做的形象吗？”

“不啊。”他懒洋洋地又往后靠了靠，眯起眼坏笑，“是视饼如命的形象。”

“烦！”小寿星立马炸毛，“我明明已经很久没去店里吃了！你能不能别老抓着这事不放——哎算了，我回去工作，不理你这神经病了。”

说完她把手机揣进白色工作褂里，扭头往大厦里走。

“喂卷饼妹，你这就走了？”杰罗姆弹了弹烟灰，朝她的背影喊，“午休还有二十多分钟才结束呢！”

“走了！”景末回头和他对视一眼，“厨房新进了批红虾，我得回去跟甜姐他们处理，你今天先一个人玩吧！”

然后她又转身，边走边把胳膊举起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啧。”

杰罗姆望着她洒脱的背影，愣了片刻，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词。

她闲聊的时候曾说过她以前是篮球队的，他一开始还不愿相信——毕竟景末看上去瘦瘦软软好欺负，身高目测还没过一米七，他根本无法把她和赛场上那些凶悍又爆裂的女球员们联系到一块儿——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渐渐对她说过的话深信不疑了。

无论是昨天把他从楼下拽上来的惊人臂力，还是小跑起来那种迎着风的飘逸潇洒，这些隐藏在她柔软外壳之下的坚硬之处，都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

不得不说，昨天她用被单将他拉上来，搀扶他，再到愤怒地将被单往地上一扔，那套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连口气都没喘的时候，他真是不小地惊讶了片刻。

景末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不过脾气倒是蛮好，虽然昨天脸都要冷成冰山了，可回家睡过一觉之后，今早站在这里还能没心没肺地和自己聊天开玩笑。

表面上是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可杰罗姆明白，她在刻意对与变种人有关的话题避而不谈。

既然她不想谈，他就也装作忘了。

能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有限，在这短暂得几乎没剩多少的日子里，彼此以朋友的身份谈点什么都好，只是别把它用去冷战和争吵。

第三支烟快燃尽了，他将它捻灭，然后投进垃圾箱。

离他们决裂的那天，还远吗？

“瓦勒斯卡先生。”背后的栏杆外忽然传来一声唤，吓了杰罗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这才发现后面不知从何时起站了个穿昂贵西装三件套的人，而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没意识到。

纽约的安逸已无声消磨掉他过半的警惕。

“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红发少年目光沉下来，隔着杆子上下扫了一眼他的穿着，双眼立刻黯淡成墨绿色，“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了，他……有什么打算？”

“瓦勒斯卡先生果然聪明过人。”西装男颔首微笑，“那么，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所以，我们去奥氏公司吗？”杰罗姆懒得绕路去后门，边问边直接攀上栏杆，从围栏最高点跳了下来。

“不，去奥斯本庄园。”

他落地的时候，听到西装男回答。

可他清楚地记得，他从未邀请他去过他家做客，因为用他的话来讲，那样的做法会打破私人防线，大大影响他的生活。

一愣。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那走吧。”杰罗姆扬起眉毛，嘴角翘起夸张的弧度，声音里充斥着兴奋。

那一刻，他撕下了保洁男的面具，目光里满是哥谭小丑梦魇般的疯狂。

*

哈利.奥斯本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个明眼人都该发现这一点了。

杰罗姆进到迷宫似的大宅里时，惊讶地发现哈利正在把浓黑色的纳米战衣往自己身上套。

紧身的作战服完美地衬托出他精壮的腰身，挺拔的脊梁处，暗色的金属散发着逼人的冷光。

而且他今天没再任由碎发无精打采地垂在额前，相反地，棕黑色发丝一丝不苟地拢成大背头，搭配着那张过分挺拔的脸上深邃的眉眼，看上去真是令人……

眼前一亮。

“哇哦。”杰罗姆站在原地，身上还套着难看得要命的尼龙布工作服，就那么干巴巴地鼓了两下掌，“这是你父亲设计的那个……高科技的战衣，对吧？”

“看上去怎么样？”哈利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此刻正对着落地镜把左护肩往相应的位置套。

“那个形容词是怎么说来着？哈，迷人又危险。”杰罗姆笑起来，双眼绿莹莹得仿佛盛着正逐渐蔓延起来的火焰。但紧接着，他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那样，不自在地挠挠下巴。

“……但你确定这东西靠谱？你没忘了你父亲——”

“我知道。”哈利不容置喙地打断，“所以我找人改良过了。你放心，杰罗姆，我不会允许让同样愚蠢的错误发生两遍。”

“当然。”

小丑其实并不喜欢被别人打断发言的感觉，但如果对方是他所在意的人，那自然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