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嫌弃地看着女孩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湿他的TVA囚服——这恐怕是他在TVA的唯一一套衣服，倒也终究没有阻止她。

因为他听见她说：“你居然还记得！你怎么会还记得？如今你是整个宇宙里唯一一个记得这些的人。”

那双精明的绿眼睛终是变得柔软下来，洛基垂眸看着她，犹豫着伸出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MJ，你辛苦了。你不是孤身一人。”

你不是孤身一人。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天启危机的时候，他和索尔还都在地球上。

虽说对那帮超级英雄心存芥蒂，可当一个种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时，那些分歧和摩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洛基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地球，人类文明诞生了许多使他得以感兴趣的事物，他在这里也度过一些还算舒心难忘的日子。正因如此，眼睁睁看着这里被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统治、人类文明被那群丧尸取代，他也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管。

索尔跟着复仇者联盟在至尊圣殿门外与木乃伊大军厮杀时，他洛基倒也想做一回英雄，他想着，不如回阿斯加德搬些救兵。

可谁曾想，才刚踏上彩虹桥，还没来得及见到仙宫三勇士，一群TVA警察便突兀地跳出在他面前，不由分说将他按住，带到这个无法逃脱的鬼地方来。

他洛基.奥丁森，阿斯加德二王子，堂堂诡计之神，一夕之间成了失去自由的时间犯。那些冠冕堂皇的TVA官员见了他甚至都不直呼名讳，只叫他什么时间异体L1130.

这就是他的故事了。

因为是在景末接到穿越时空的任务之前就被抓进TVA，他自然记得没被她修改过的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

因此，他对她来说，可就成了唯一的故人。

“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景末的眼泪止住，也松开了紧紧攥着他衣摆的手。

洛基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上面一片湿乎乎的难看的褶皱。“别再哭了，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可我刚才试过用悬戒，无论传送的目的地是哪，最后都是在这里鬼打墙。”

“那是因为至尊圣殿的法术太垃圾。”洛基斜了她一眼，“要想带我们彻底逃离这个地方，还得靠宇宙魔方。”

*

洛基拽着景末，两人偷偷摸摸溜进一间TVA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穿白衬衫的文员正头也不抬地敲打字机。

“你瞧他，一看就知道是方圆十里最好捏的柿子。”洛基对景末耳语，“待会儿我们上去恐吓他，逼他带我们找到空间宝石。”

“……这就是一直以来你威胁别人从不失手的秘诀吗？”

“闭嘴！”

洛基冲上前，一把将无辜小文员鹌鹑似的按在椅子里。

“不许动！”他摆出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凯、凯西。”小文员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看洛基，又看看同样绷着脸的景末，“你们……是谁啊？”

“别多嘴！”洛基揪住凯西的手腕，“我来这里的时候带了个蓝色的宇宙魔方，被你们的人收走了。我现在命令你，赶快帮我查到它在哪里，否则——”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逼迫，他的目光像鱼一样滑向景末。

“否则，我们就把你像鱼一样开膛，凯西。”景末压着嗓子接上话。

洛基满意地点了下头。

凯西：“鱼是啥？”

景末：？

洛基：？

洛基：“你怎么会不知道鱼是啥！”

凯西无辜且真诚地解释道：“因为我这辈子一直坐在这办公桌后面——”

“所以呢？！”洛基濒临抓狂。

凯西：“所以我想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威胁，然后再照办。”

景末认可地点点头：“没想到TVA终于有个懂得质疑周围一切的正常人。”

“你到底是哪边的？”洛基吼完景末，又回头揪着领子吼凯西，“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办，等待你的就是死！而且是最残暴、最痛苦的死法！”

凯西一秒认怂：“懂了懂了，我照办还不成？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凯西拉开办公桌底柜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闪光的蓝色方块来，递给洛基。“这个，是你刚才说的宇宙魔方吧？”

终于拿回魔方的洛基如同孩子找回丢失已久的宝贝玩具，擦了擦额角的汗，松了口气。

可景末却忽然觉得有些诡异。“凯西，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收在类似宝库的地方吗，怎么会放在你办公桌抽屉里？”

“啊，这东西很宝贝吗？”凯西不解地看着她，“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景末和洛基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

凯西将抽屉拉开展示给两人看，只见抽屉里零零散散摆着许多办公用品和无数颜色各异的宝石。

“紫色的力量宝石，红色的现实宝石，黄色的心灵宝石，绿色的时间宝石，橙色的灵魂宝石，还有你们刚才需要的宇宙魔方，也就是蓝色的空间宝石。”凯西很认真地介绍道，“这种宝石每个人工位上都有，除了漂亮倒也没什么其他用途，我们大家都拿它们来镇纸。”

“怎么，会这样……”

洛基如同见了鬼，原本紧紧捏着宇宙魔方的手一松，蓝方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景末死死盯着那满抽屉的、几乎像假冒品的宝石，也只觉得彻底泄了气。

凯西却还没意识到两个人的异样，他看着景末目不转睛地盯着抽屉看，以为她对那些宝石感兴趣，便十分慷慨地抓了一把递给她。

“你很喜欢收集宝石？那这些就送给你吧。”

“不，不用……”

“客气什么？”凯西倒是真的实在，“我刚才都说了，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当作我们的见面礼！你们俩很有趣，以后要是有空了可要记得来看我，我一直都在这间办公室里。”

见景末没伸手接，凯西站起身，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宝石尽数塞进她口袋里。

可景末已经懒得管他了。

她和洛基同样落魄，他们如同被暴风雨摧枯拉朽过的植物，等待着命运对他们最终的宣判。

“我决定了，去找伦斯莱尔法官，我认罪。”终了，景末说。

洛基没说话，只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人一齐朝时间法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