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游人不多,这家店却在排队,想必味道不错,就连管家也说:“这个包浆豆腐可以尝尝。”
楼兰直接买了三份,递给管家的时候问:“您是大理本地人吗?”
管家摇摇头:“我是京海人,后来到这边定居,如今也算半个本地人了。”
楼兰又随口问秦聿:“你呢?一直都是京海人吗?”
秦聿说:“祖籍山东,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定居京海。”
楼兰点点头,盯着秦聿的眼睛看了两瞬,说:“我来自一个北方小城,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地方。不过听说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划县为区,这几年总算发展起来了。”
这是楼兰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但她口中的家乡情绪并不重。她此时更像一个旁观者述说着与她无关的故事。
秦聿不知道楼兰的过往,但过年都无需回家的话,想必也有不告人的苦衷。
他好奇楼兰的一切,他是在对楼兰还不了解时就已经钟情。五年的情感冷却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蜡烛的芯已经点燃,他绝不会再让这苗烟火熄灭。
秦聿惦记着楼兰自述的北方小城,他这回没有拐弯抹角地试探,而是直接问:“你愿意带我回去看看吗?”
楼兰不假思索道:“虽然我觉得那里没什么好看的,但很多年没回去,走一趟也不错。”
秦聿了然,楼兰的故乡虽不是她魂牵梦萦的别绪,但如今不避讳谈起,想必也没有发生太让人心碎的过去。
他稍稍放心,之后更是专心付账,外加当个称职的楼兰专属摄影师。
他们又走进一家小店,每人要了一碗凉鸡米线,入口酸甜,爽口鲜香。
楼兰很喜欢酸酸甜甜的菜,这道特色小吃是对了她的胃口。
楼兰搅拌着米线,兴致勃勃地问管家:“这种米线家常也能吃到吗?”
“家里能做。”管家淡淡一笑,“米线对外地人来说是特产,对本地人来说就是日常的吃食。”
楼兰挑起一根鸡丝,问:“就跟平常那样煮鸡肉就可以吗?”
管家点头:“鸡肉煮熟后加入冷却切丝,这就是米线的帽子。”
他察言观色,适时给楼兰解释道:“云南的米线有粗细之分,细的是干浆米线,过桥米线吃的就是细米线。这种粗滑的米线叫酸浆米线,主要用来凉拌和做豆花米线。”
楼兰问:“豆花米线是什么样的?早上就可以吃吗?”
管家点头:“小姐明早就能吃到。”
秦聿掩唇轻笑,楼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跟管家闲聊:“然后呢?这个凉鸡米线的料汁也都是家常调料吗?”
“是的。”管家继续介绍道,“核桃仁也可,花生仁也行,这种提香的作料加上小粉做成卤汁,再加上盐、酱油、味精和辣椒油,上面再撒上烫熟的芥蓝、韭菜、绿豆芽,最后把凉鸡丝的盖在上面,就做成了。”
楼兰一笑:“那我回头也试试,到时候跟您请教。”
管家笑呵呵地应下,并承诺了到时把独家配方都教给楼兰。
两人相谈甚欢,秦聿就在一旁静静地听。楼兰每一次的问题都像是随口一问,可回看之时就能发现环环相扣。
六年的记者经历让她能保证脑速高速运转思维清晰,三年独立访谈主持人的舞台则在犀利和明察之外镀了一层共情和温柔。
秦聿神情愈发柔和,目光却穿透到了五年前尚且青涩的小记者身上——兵荒马乱下坚定的背影和匆忙间短暂相触的手,是他和楼兰初见的全部。
无意中对上秦聿视线的楼兰莫名脸热,秦聿这眼神毫不收敛,隔着张桌子都热意灼人。
秦聿手机的相册又单独建了喜洲的文件夹,每一张都是楼兰。
而最新的一张,是楼兰被花椒呛到,忍不住飙泪的照片。
管家余光瞄到,在心里忍不住感慨,先生很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楼兰自然注意到了秦聿的幸灾乐祸,可她竟也笑出了声,像褪下了成人的面具,接纳了可以随意玩笑的小时候。
她像是被秦聿的眼神烫乱了心思,又像是在被花椒呛到的咳嗽中卸下了不具名的包袱,接下来的路更是走马观花,只记得了转角圆楼和扎染坊,最后在一片无际辽阔中停下,见到了一棵大树,苍翠挺阔、枝繁叶茂。
“它叫万年青,学名是高山榕树。”管家说,“这不算是景点,但因为这树太美了,所以也总有游客回来这边打卡。”
秦聿对楼兰说:“站过去拍张照吧。”
楼兰在镜头下自然地走,她无需多做动作,自有秦聿的满分抓拍。
最后楼兰朝他伸手,唤道:“你也过来。”
这是楼兰第一次主动的两人合影,秦聿的眼睛蹭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