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步钓。”
孙少翼喊的亲热,一大早就乐着眼睛过来,一身整齐的铠甲。
“我下次一定要会一会闻拾骸!”
孙少翼咬牙:“昨夜被袭营,大多粮草都被烧毁,还好你没事。”
步钓才刚起,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不着急。”
步钓从怀中悉悉索索地摸索,从里衣摸出来一根簪子。
闻拾骸给他的?
步钓记不清这跟簪子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塞到怀里的。
“我信你和闻拾骸早就两清。”孙少翼笑眯眯道:“这回总该让我亲自出马了吧。”
步钓挑了下眉。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要让孙少翼知道,自己昨日是被闻拾骸掳走的,那场火也是闻拾骸故意放的,估计又会气到跳脚。
“可以,你率领一小队去闻拾骸城门前叫喊。”
步钓笑着回应他。
孙少翼眼睛都要亮起来了,摩挲手掌跃跃欲试。
在他看来,步钓这是真的拨开迷雾,看清楚闻拾骸真面目,再也不做恋爱脑了。
“那我在旁边多埋伏一小分队。”
孙少翼盯着熬红的眼睛和大大的黑眼圈,势在必得:“这回一定要让闻拾骸出城便无回。”
“呃…”
“……嗯。”
步钓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孙少翼也哼着调子出去:“天黑之前,定能攻下城池。”
步钓:……
簪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没有了那夜的锋芒毕露。
取而代之的,是木质暖意。
步钓看了半晌,还是将簪子挽在了自己头上。
顺便吧。
管他呢。
谁也没想到,喊下天黑之前必能攻城的这场战斗。
大大小小来回攻打竟不下于一百回合。
整整打了三四个月之久。
到最后演变成——
“对面胆小如鼠的家伙,”
“你爷爷的不出来就是孙子!!!讨不到媳妇!!”
孙少翼从冬到春,再至初夏。
曾经的俊美风度翩翩全然不见,只顶着一张微微发黑的脸。
每日天不亮就叉着腰在两军城楼下喊闹。
两方的士兵都默契到能用眼神交谈。
“昨个儿几时睡的?”
“没睡成,这玩意儿昨日又研读兵法了,说今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攻城。”
“嘶——难评。”
“欸,你们朗月国的姑娘俏不?”
“我们朗月国的姑娘那是一顶一的爽朗,但我最爱你们大澂的个个都是仙女。”
…
非得要孙少翼黑着脸用力踢一脚眉来眼去的士兵们,个个才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一来二回的,饶是孙少翼都能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了。
毕竟他一个在四个月前就立下誓言,一日之内攻破城门,生擒闻拾骸。
到如今别说是破城门了,就连闻拾骸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每每都要让孙少翼怀疑,自己攻打的莫不是座空城。
孙少翼还在为之苦恼时。
步钓倒是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背着手,摆出一副吃好喝好今宵不愁的模样,走到后山摘果子。
“嗯…今年的果子应当是快熟了。”
每每看到一日比一日鲜艳的果子,步钓都会露出了然的笑容。
说来也巧,步钓的束冠什么的,总是丢三落四。
倒是那根黑簪子,每日都静静地躺在他的桌子上,于是那根簪子倒也日日都戴着。
……
闻拾骸这边遇到点麻烦。
不大不小,但很缠人。
只因为朗月国皇帝派来了贴身太监。
说是要催促闻拾骸尽快结束这场战乱。
太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也是伺候皇帝的人,整日与那些好的坏的臣子们纠缠,就连一向以暴怒著称的胡俾虎大将军,他也是能应对的。
但面对闻拾骸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
太监小心翼翼地擦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
“外头骂得厉害,恐怕对皇子您的名声不好,对您日后娶妻的名声不好。”
被闻拾骸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太监立马改口:“将军。”
闻拾骸淡淡瞥他一眼:“我已经有媳妇了,还要讨做甚。”
“……”派来的太监忍不住多说一嘴:“将军,大澂那场大婚,毕竟只是个玩笑。”
闻拾骸冷笑一声:“到不如说我也是个玩笑。”
“这…”
闻拾骸软硬不吃,也让人拿不准他的秉性,太监也不好多说。
最后只干巴巴来了句:“皇帝,皇帝他还是关心你的。”
祸不及旁人。
闻拾骸终究没说什么。
*
“将军,外头有位说是你侍女的女子,名为林绵绵,要见你。”
士兵禀报。
营帐内。
步钓和军师项良对视一眼。
“她来做什么。”
步钓脸色叫人看不出情绪。
“少将军。”
林绵绵踏入营帐,戎装,眼神坚毅洒脱,披上暗红色的长袍,长发被缎带竖起,叫人眼前一亮。
军师稀奇:“寮将军夫人,您这是…”
“哈哈。”
林绵绵很是洒脱,将手上的红缨枪扔给士兵,举手投足间一股子江湖气。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杯茶。
“孩子早已经平安出生了,后来我就想着要去江湖闯荡一番,这不,带着一身功夫,来见少将军,为将军出一份力。”
军师揶揄:“你家那位可舍得?”
“嗐——”
林绵绵举手投足间总有种江湖儿女的侠气:“都给男人生出个儿子了,他还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