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步钓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他的。
岸边走过来的果然是军师。
“师父,步惊呢?”
“我让他…先走了。”
项良牵着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步钓看他仿佛经历了一场重大打击,又见他衣服上被溅有血污。
“你们遇到埋伏了?”步钓声音紧张起来。
项良推开他,自己上了马匹。
“我们回去吧。”
走到半路,雨突然下个不停,电闪雷鸣。
连天都变得昏昏沉沉。
步钓刚进了大营,心中一个咯噔。
步惊正站在大营中央,浑身都是血。
他冷的发抖,口中念念有词:“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否则我们都得死。”
寮将军站在一旁,皱着眉,在权衡利弊。
“我有虎符,我命令你们杀了那些人!杀了桃源村的那些人!”
步惊从怀中举起半枚虎符,“这是老将军留给我的。”
他咬牙道:“寮将军,你别忘了你还欠老将军一命,这条命即便是让你丢了官职身价也应当在所不惜。”
转头又看着项良:“军师,你欠我一条命。”
不就是虎符吗。
步钓也有。
还不等步钓去找寻自己的另一半虎符。
步惊突然冷冰冰地说:“这只虎符只有半枚,另半只被葬在老将军的坟墓中。”
“只有我手上是真的。”
步钓眼神瞬间沉下来。
步惊哀求:“只有我这半只可以调动老将军留下的将领。”
“你们杀了桃源村的人,我把虎符给你们!”
步钓脑海中又响起小女孩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不可杀。”
“我们正是在对峙朗月国的紧要关头,不可动用军队。”
寮将军似乎也认同了步钓的话:“此事暂且缓一缓。”
“不行!”步惊大喊:“我说不行!”
“我原以为自己将桃源村的老者杀光,但后来我才知道,有几个老不死的带着小孩逃走了。”
“桃源村隔绝世外,但他们之中的年轻人,不缺有在朝堂做官的。文将武将,你们谁能保证这些话传不出去!”
“现在只要派一只小队,去截杀他们。”
步惊仿佛掉入梦魇:“再晚就来不及了。”
寮将军与军师对视一眼。
步钓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但还在追到了军师身旁。
还没靠近,就被几人扣下。
“师父…您曾教导我,爱民。”
“我们也是为民而战啊!”
军师脊背僵了僵。
他已经很久没将笑意挂在嘴角了。
但仅仅是那么一刻,他还是去了。
步钓看着步惊:“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步惊躲在寮将军身后:“他们该死,一老者居然想在夜间通风报信,肯定是要出卖我!”
“呵呵呵。”步钓只感到心中悲凉,一字一句道:“那位老者,是要与我和军师报平安,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你真的不知?”
“我当时也是太过于紧张。”步惊烦躁:“他到最后一刻才说自己是去找你们的。”
“但他那时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活不了。”
“万一他说出去…”
步钓:“所以你就将整个桃源村的老少都杀了。”
步钓已经对原文中的这个男主,没有任何光环滤镜。
内心中只有深深的嫌恶。
他本就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
步钓嗤笑:“寮将军,这和我父亲所传下来的家风不同。”
“我还是滚了吧。”
“免得哪一日再出现农夫与蛇的恩将仇报情景。”
步钓走出大营,微微侧头:“希望寮将军能擦亮双眼。”
“人品与能力…希望不要失足。”
步惊此刻又狠又惧:“老将军说我天赋及其好,老军师也预言我中有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步惊十分慌乱:“只是死了一个村子的人,我们阻断剩下的人与外界联系就好。”
“大局为重,不能让那些朝堂上的人知道…”
“否则我们怎么救得了国家…”
寮将军脸色不好看:“步惊,你去祠堂跪着。”
军中的祠堂,大多是将士与百姓的亡魂。
只有犯了重大错误的将军,才会进去忏悔,而他们忏悔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自杀。
那里昏暗阴冷,干燥又潮湿,到处都是黏腻与风沙并存。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对于步惊而言,这无疑是很严重很羞辱的惩罚。
也足以让他惊惧。
“好,我去。”
“我现在就去。”
步惊咬唇,脸上的血污已经干涸。
心里却盘算着另一条道路。
*
“谁?”
步钓走了很远,觉得身后总有人跟着他。
闻拾骸出声:“你应该回京城,或者跟我。”
步钓笑了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故意的,你为桃源村引去一场浩劫。”
“你……”
下一刻,唇被封住。
“说什么胡话呢。”
闻拾骸话语温柔,眼神及冷。
步钓浑身颤栗。
“恶心!”
步钓死死推开他。
闻拾骸轻轻笑了:“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是否是大澂那位将军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