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床边的长发被他拢在手心，挪到我翻身也不会压到的位置。

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悄悄拉低一点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拉彼斯……”

他轻应一声，道：“我在。”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不要生气。”

我犹豫一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没有生气。”

他无奈地笑一下，道：“只要你不是做什么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我都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本就是感情淡漠的人造人。

如五号一样生动又活泼的性子才是人造人中的异类。

“嗯……”

我软软地应一声，歉疚与安心两种不同的情感交织在心底。

“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

十七号摸一下我的脑袋，起身道：“我去把今天的护林日志写了。”

我看着他要走出卧室，忍不住喊道：“等一下，拉彼斯。”

“嗯？”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我的同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道：“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

“拉彼斯，你……”

我支支吾吾，拉住他的衣服，羞耻到脸颊发红，声若蚊呐：“可以留在这里陪陪我吗？”

十七号微讶一下。

我埋下头，飞快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明明刚刚还想着把人赶出去。

现在却又想让他留下。

拉彼斯会不会觉得我很反复无常？很奇怪？

我恹恹地低下头，道：“要是你不想，就算了。”

拉彼斯应该要生气的。

虽说人造人的情感比普通人要淡薄不少，可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的。

我一下让他出去，一下让他留下，跟耍着人玩似的……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去把护林日志带进来写，”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摸一下我的长发，安抚道：“你等我一下。”

我愣愣地抬头看向他。

少年快步走出去，找出记录护林日志的本子，连带着钢笔和墨水一同带进房间。

他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板，借着墙上的挂灯，垂眸认真地书写。

他真的安安静静什么都不问待在这里。

陪着我。

“……拉彼斯，对不起。”

他抬头，扬起眉道：“怎么道歉了？”

我环抱住膝盖，低头闷闷道：“我……最近可能会有点奇怪，但不是真的想凶你。”

我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什么，”十七号简单地补上最后几笔，抬头笑道：“我也不觉得5号是在凶我。”

该说是情感衍生出的好感滤镜，亦或是五号打不过他，所以她偶尔的生气闹别扭，在他看来都与撒娇无异。

十七号也搞不清楚。

他属于人类的情感，受到盖罗博士的影响，变得十分淡漠。

即便本身也有学习和体会人情味的想法。

可除却对五号的执着与在意，极少能分出别的多余情感。

“啊，哦。”

我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含糊地应一声。

水润润的碧玺绿眸悄悄透过翅膀看向十七号。

“拉彼斯。”

我揪住被子，悄悄看他一眼，道：“你听说过，鸟类的生物会有……咳，就是特定的季节会有一些特定的行为，那种事吗？”

他平静又淡然道：“求偶期吗？大多数的生物都会有，不特定在鸟类的动物。”

“咳咳咳咳！！”

我大声地咳嗽，尴尬地收拢翅膀，道：“我、我要说的不是求偶期……”

他挑一下眉，合上本子。

我吭哧吭哧说不出话。

内心火烧火燎。

最后眼一闭，心一狠道：“是繁育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