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织连一个字都没能回答。

或许是被痛苦和愉悦这两种极端且混乱的感受同时侵略，让他无法掌控任何思绪，根本没听清利威尔的话，被更加敏感的感官，刺激着、冲击着，只能本能地颤抖起来。

利威尔将阻挡的无力右手拉开，抬起，吻上手背、匀称修长的指节。深看着因他而迷乱的脸庞，其实也没有存在多少余裕。

掌心沿着肌肤滑至膝窝，在确认能接纳更多，他将遏抑、按耐许久的渴望稍稍释放，前倾身子，将彼此距离，拉近到远比任何时刻都还要贴近。

像是深陷炙热的泉水当中，遭无所不在的致命热意紧紧包覆着。这样被包覆的极致感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利威尔重重深吸了几口气，满足也克制这完全为他敞开的姿态，回握住被用力攥紧的颤抖手掌，低头吻上那对失神颤动的湿濡眼睫。

潮湿的髮丝交错，升腾的温度重叠。

意识朦胧中，诗织抬起右手碰触那近在咫尺的脸庞，迎面那一双朝他睁开时，就像看见湛蓝夜晚混着月光的颜色，总是能吸引他的灰蓝眼睛。

他忍不住倾诉着，「我还想要……看到更多……」

被损伤永久禁锢的右手掌支撑不住无力滑下时，利威尔伸手将它接住，再牢牢按回脸颊，重複刚才的这声话语，「你想看到什么？」

诗织恍惚地唤他，「利威尔……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将应答声回盪在诗织耳边，「很早就知道了。」

诗织露出似是非是的笑容。想要传递给他的，不光只有这样而已。

「像这样……你从来没说出口，但我全都清楚的各种心情……虽然经常骂我、损我，却又纵容我的所有……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在被属于利威尔的气息，强烈地垄罩着，并带来像似醉酒般的浓烈沉沦。诗织不由得溃散了思绪，在这样最真实，也最脆弱的时候，将内心更为深层的情意悉数呈现。

「利威尔……我喜欢这样的你。」

他以指腹摩娑那张愣住的脸庞，「而像这样渴望着我的你……我也很喜欢。」

被径直而来的回应刺激着身心，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像呼啸捲起的风暴，利威尔几乎快忍耐不住这样彭湃的强烈感受，在那双迷离黑眸中读到某种，让他不需要再忍耐的邀请眼神后，更加难以克制的动作起来。

这傢伙……

这傢伙总是这样，总是能坦率，毫无保留脱口让他心动不已的言语。

轻而易举，摧毁他的理智。

将他心底深处从没说出口，也从来没有人知道的愿望，不遗余力的全部实现给他，让他身在其中。

将曾经许下的誓言、期望的平静安宁、纯粹无瑕的坚定信任、赋予逝去同伴的意义，还有，不需要再权衡利弊的艰难抉择……将这些不求回报的好，所有的如愿以偿全部都让他得到，并且，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给予他拥有后，便再也无法割捨一丝一毫的美好。

即使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单单站在他面前，从朝他投来的眼神、动作和笑容，都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全心全意被人深爱着。

这些一点一点费心筑构，所有 随着时间的累积，心中的情感也越来越深厚。

手指撩过耳旁髮丝，触碰到后颈肌肤的蹭抵回应，还有指腹沿着起伏，佈满伤痕的背嵴缓缓滑过时，从触觉传递而来的紧绷与微颤。

利威尔知道该做怎样的举动，以及停落到哪裡的触碰，会让低吟的声息变得更加凌乱，更加流露出陶醉在其中的迷乱。

他将蕴藏着浓烈心意的接触与亲吻，取代他没办法清楚用言语表达，也担心言不由衷的诚挚话语。

——用其它形式呈现。

含在颈后的啃咬，一路进到深处的情意。

透过他真心实意的行动，小心翼翼的，也珍惜万分的倾诉着。

他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诗织细细体会，好好感受，再把一切都展露给他。

想要看诗织感受着他的……模样。

被全然拿捏的软肋，被悉数掌握的弱点，直抵灵魂深处的深切欢愉，交织在纷乱的声息之间……

梦境裡浮光掠影般的片景，如一枚夜空中适逢其会的流星，于诗织被漫天盖地的悸动所淹没的模煳意识中，再一次瞬即而逝。

然而，这次却隐隐绰绰的留下了些许痕迹。

——"怪诞虫，会顺应宿主心底深处的愿望。"

曾经在那片星夜之下得到的领悟，在多年后的这一夜，再次浮现他脑海，替他起先的疑问做出了解答。

汗湿的肌肤相依交融，滚烫的空气稀薄黏稠，眼神迷离的诗织，缓缓侧过脸，反手抚上埋首在他颈边的脸庞。

双颊布满潮红炽热，诗织模模煳煳地想着。

那似乎……

是大家都能幸福的遥远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