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霭晃了晃手上的吊坠,冰凉的金属感在手腕上来回磨蹭。她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瞬的阴翳,她抬起头来,撩开一半刘海,扯开了嘴角,笑得疯狂。
只一瞬,她放下刘海,没有整理,凌乱的发丝在额角打着旋儿。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地笑意,走了出去。
[谁手快截图了!]
[又想起了斯安这个阴郁美人!其实一直觉得程远霭就是那种稳重冷静的老沉性子,直到她演了《野雏菊》的斯安之后,我总感觉程远霭好像自带那种阴郁疯美人的气质]
程远霭大步朝着沙发走去,推开茶几上散乱摆放着的小物品,撑着手臂坐了上去,和陆芜面对面坐着。
萧菘正要开口,却被程远霭那冷淡笑意的眸子一盯,转眼不敢吭声。
程远霭向后微微仰着身子,她翘起一条腿,小腿骨微微在陆芜的腿边晃动。
陆芜的笑意在看见程远霭的瞬息就落下了半分,即便她极力做出开心的模样,程远霭却看得真切,那双眼睛里,在面对她时,带着一层模糊的疲惫。
面对她,就这样为难,这样,难受吗。
程远霭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漆黑的眼眸里泛溢着难以表述的愉悦。
“远霭,你回来……”陆芜笑着坐直了身子,她往前挪了挪身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程远霭兀地抬手动作打断。
程远霭笑着,似愉悦兴奋到了极点,说话间偶尔跃出几个戛然而止的笑声。
“姐姐。”程远霭攥着那两张邀请函,硬壳的邀请函,戳在陆芜的下颌,不经意地一拍,就叫人晃了心神。
“我有两张邀请函。”
程远霭攥着那两张邀请函,缓缓上移,抚摸过、剐蹭过陆芜的脸颊,又顺着往下,才下颌出轻点两下。
然后她朝着陆芜倾身,和陆芜的呼吸接近,她的额头抵在陆芜的额间。她将那两张邀请函蛮力地塞进陆芜的手中。
温凉的手指轻抚上陆芜的脸颊,她说:“我们现在就去绿茨别山庄。”
“好吗?姐……姐。”
*
陆芜昏头昏脑地坐上了车,她手里攥着那两张邀请函,两眼失焦,久久没有回神。
等到回神,她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已然放弃——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要回头了。
程远霭从上车起就没有说话,静静地开着车,但也看不出生气或是别的情绪来。她在笑,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愉悦的笑意。
看起来她很满意去绿茨别山庄,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这样的行程。
陆芜攥着手里的邀请函,唇瓣翕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没有说出来。
她低头,望着手里的邀请函,设计成藤曼般弯曲缠绕的字体,扭曲地绕成五个字——绿茨别山庄。翻过来,是同样字体的邀请函三个字。
陆芜微微抬起手,将邀请函掩在心口附近,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心跳杂乱得没完没了,从程远霭将邀请函塞到她的手里开始。
她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心跳恢复正常,才坐直了身体,拿出节目里联系用的手机,依次点开今天要和她进行拍摄的嘉宾联络。
时间,时间太紧了。她要快点赶回来,在夜晚到来之前赶回来。
萧菘要去的地方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巫湫会和萧菘先拍,大概下午一点半就能结束。现在八点,到绿茨别山庄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拍摄,拍摄……
陆芜思忖着,询问巫湫的拍摄想法后,切到备忘录思忖着。
程远霭这么些年,广告代言也不少拍。她自己的资源虽然不及程远霭,但对拍摄也算小有心得,她们两个人一起拍的话,应该……应该花不了三个小时吧。
陆芜抬眼,偷偷瞥了一眼程远霭今天的穿搭。倒是很青春的一套,只是穿在程远霭的身上,却是一种冷冽的飒感。
乌黑的头发和同样深邃墨黑的眼眸,颀长的身躯,让人想到冻雪天里,茫茫白色的视野里,淡然冷静屹立着的雪松。
冰雪赋予雪松冷的气质,将它沉稳的生命力包裹。
程远霭的信息素有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温暖的、古旧的。但更危险的,是那被雪松断断续续遮掩着的醇厚烈酒。
陆芜形容不来那样的感觉,她过去甚至有很多时候,都分不太清,究竟是程远霭对她的吸引力本就大,还是她的嗅觉、她脆弱的腺体被程远霭的信息素捕获,蛊惑她,吸引她,阻拦她,束缚她。
“你在看什么,姐姐?”程远霭落下一点余光,她唇角的笑意没有变化,连眼眸里含着的笑意也同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
偏偏落在刚刚胡思乱想的陆芜眼里,心脏一下落空,她心虚地撇开眼,躁乱的心脏又胡乱地跳动。
“没有,没什么。”陆芜听见自己心虚的嗓音。
她抿抿唇,想要扯开话题,下意识地就说出:“拍摄时间,你觉得我们两个小时左右,能拍完吗?”
“过去两小时,回来两小时,我们平时工作也经常会有拍摄,差不多控制在两小时以内,赶回来正好两点左右……”
陆芜自顾自地说着,顺手在备忘录上敲打下关键时间。
“然后你就可以……”陆芜抬眼,忽的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的拇指落下,压在手机上,备忘录上的文字,在这一瞬间,被清空得一干二净。
“因、因为你病刚好,山上比较冷,我想待太久,还没好利索,万一受凉……”陆芜压下手机,她望着程远霭说,“所以没有什么耽搁,也没遇上什么麻烦的话,就早一点回来,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带病节目,身体吃不消的。”陆芜紧张地抿着唇,小心地观察着程远霭脸上的表情。
但陆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出程远霭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程远霭笑着,眼眸里的笑意,和那短暂盛夏的日子里,一样的没有忧虑。
“嗯,我知道。”程远霭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只有一个景要拍,也不需要换衣服妆造。”
“两个小时……大概也用不到吧。”程远霭轻笑了声,吐出的字节变得轻飘飘,像一阵摸不着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