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潮湿漏雨的阁楼里，相拥而眠，数过星星，又沉溺过彼此的眼眸。

她们分享过秘密，又隐秘地探索到对方的过去。大约是关于伤痛，又大约是关于喜悦的。

一开始意识到陆芜离开，生气过、恨过，摔碎过。可每每到了该狠心放下的时候，又要忍不住给对方找借口。

程远霭也不记得她给陆芜找过多少借口，她明明心里想着到此为止，却又要找出她们不该止于此的回忆过往。

她该看清了陆芜的狠心无情，也做出同样狠心无情的事来。

可每同陆芜接触一分，那样的情绪也就消去一分。

出门前她还隐约压抑着沉闷的情愫，她生气陆芜的言而无信，生气地想她在陆芜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可望向陆芜那双隐约藏匿着某种风吹山野的情愫，她想，她又消去了一点生气的情绪。

她还是看不懂陆芜，看不明白陆芜。

装作不认识，早早地就便想和她划清界限的是她，这会儿，又隐隐约约跟着她的步伐，偶尔挤着人群，不经意地扯住她的手的，也是陆芜。

长长短短绕着圈的队伍，终于快要排到了头。

可陆芜说去买吃的的谷听枫却迟迟没有出现。

陆芜静静地站在队伍里，排在程远霭的身后，她偶尔拿起手机看一眼，不知和什么人发着消息。

中心区域的人群格外的多，有的人刚走到这儿，有的人刚要从这中心的位置挤到别处去。

于是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在鼎沸的人声里。

陆芜每一次拿起手机，她的左手便悄无声息地勾住程远霭的小拇指，轻晃紧扣。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等到程远霭神情古怪地转过头来，她却一下松了手，佯装茫然地问：“怎么了远霭？”

程远霭又只能抿紧了唇，闷声不吭地又将头转回去，双手交握在身前。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于是又惹得侧她一个身位站着的萧菘奇怪。

“你怎么了？不舒服？”

程远霭松塌了眉头，自然地将手落下，干巴巴地道：“没事。”

队伍很快就要排到她们。

萧菘也注意到了迟迟没有出现的谷听枫。

她转头，疑惑地看着陆芜：“你们真不是走散了？”

陆芜摇头，只是指了指前方：“到你了。”

萧菘回头，队伍确确实实刚好排到她，她朝闸机口刚迈出一步，却惊然身后一阵飓风呼过。

她被工作人员往里推了一下，再一回头，身后早已没了程远霭和陆芜的身影。

“陆……！”萧菘气急败坏的声音刚刚吼出，就被鼎沸的人声打断，随及她的声音也消散在了人群里。

[？抢亲吗这是可以的吗]

[我觉得，可以的。无人在意的角落，小谷和小伊碰上了！有谁注意到小伊手腕上戴的是小谷别在她那套衣服上的！她们绝对是真的！]

陆芜找准时机，拽着程远霭便从队伍里奔了出来。

两人拨开人群，跑进少人的小路里。

陆芜喘息几口气，她抓着面前的栏杆停下脚步，唇中轻快的笑声还没落尽，却听见身后挣开了她手的程远霭，沉着嗓子问她。

“你不是要和谷听枫约会吗。”

程远霭揉了揉被拽了的手腕，她站在路灯之外，阴影笼罩在她的肩上。

她的唇角好似压抑着轻微的弧度，因为要控制这样的神情，于是连眉心也蹙着。

“把我拽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