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点头:“我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完,也要收拾一会儿。”
她看向巫湫:“我们上去吧。”
巫湫点头,不知怎么的她又看向了程远霭,视线在陆芜和程远霭之间徘徊了一瞬,她开口:“程老师一会儿见。”
程远霭也应了一声:“嗯。”
陆芜没有说话,她转头就要离去。
“陆芜。”程远霭突然开口,嗓音沉闷,如同醇香的烈酒,层层铺散开来。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喊陆芜的名字。
陆芜也不知道,甚至隐约有些慌张。可她又不知道,那份慌张从哪里来。
是害怕程远霭说出她们过去的事吗。可是陆芜一直清楚,那些过往,最不想揭开的,是程远霭。
一个毫无污点,又没有任何绯闻的实力派演员,怎么会任由那些过往被窥见。怎么会想要和她这样一个黑料满身的人沾上半点关系。
程远霭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都知道的。哪怕被那个男人打得浑身碰一下都疼,她都不会把伤疤露出来给她看。
于是她总是要抹黑走入那个潮湿的阁楼,甚至有时候要捂住程远霭的眼睛,才能掀起她的衣裳,涂上一瓶又一瓶的药。
于是偶尔她也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装看不见程远霭,又假装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程远霭才会吃下她做好的的东西。
假如她扯下了眼罩,假如和红着耳根,不想吃又不得不吃的程远霭对上视线,那她又得假装自己是一个瞎子。
这样别扭的程远霭,是说不出来的,说不出她不告而别丢下她一走了之的事实。因为程远霭是一个不会向任何人展示自己软弱一面的胆小鬼。
陆芜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所以她一直都不慌张,她一直都笃定,程远霭的视线哪怕在她身上停留上千次,也无法发出一声质问。
她是如此的卑劣,于是也忽略那些视线。
但她现在,却有一点慌张了。
大约是在节目开始前的那一次相遇,陆芜发现自己的心又乱了。
于是思绪混乱里,她又煮了一壶普洱青柑,在思绪渐渐回笼时,悄无声息地逃跑了。
陆芜回头,看向程远霭。
她的眸子,在和程远霭视线的无数次交错中,终于有了一点情绪——为什么,你会来这个综艺,这个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你行程中的综艺。
程远霭忽的笑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笑出来的瞬间,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望着陆芜的眸子,那双看向她时带上了情绪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陆芜,一会儿见。”
陆芜放下心来,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躁乱。
一会儿见。她不想。程远霭会让她疯掉的。程远霭根本不是什么,听话的小狗。
那些捧着她的手,安静的、乖巧的,可怜的渴望地望着她的眼睛,喊她姐姐的情景,都不过是程远霭的伪装。
她窥见过那双被她捂住的眸子,那双向来温顺的眸子里,偶尔带着浓烈的占有的疯感。
可她也确实听话。陆芜心想。她要走的那天晚上,让程远霭回房间等她。程远霭果然没有在阁楼出现。
于是她从阁楼偷跑,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陆芜静静地望着程远霭的眼睛,她默了两秒,还是道:“一会儿见。”
她转身离去,步伐显得匆忙。
-
一刻钟后,陆芜出现在大厅里。
酒红色的头发斜挽在身前,陆芜在大厅里转了一圈,走到开放式厨房前,四处张望了一下,她将找出几块茶饼,敲碎了放进茶壶里。
透明的玻璃茶壶,茶叶在水的升温下,开始悠闲的转圈。
陆陆续续的,煮茶的功夫,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厅。除了还在沉迷游戏的苏书。
程远霭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她走到大厅,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地走到沙发的另一旁坐下。
大厅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巫湫从下来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陆芜的身旁,偶尔冒出一两句话来。
“姐姐。”巫湫真的这样叫陆芜。
陆芜正在烫茶,闻言抬头看向巫湫,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巫湫正要开口,余光不小心地往周围一瞥,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一怔,噔时忘记要说什么了。
伊眷初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陆老师,我以为,那网上都是骗人的。”
陆芜杂放下茶壶,给每一杯都倒上了茶水。
她端着茶走到大厅中间,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上了一杯茶。
“什么骗人的?”
伊眷初眼神左看右看,她似乎想找个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对上个视线,可看来看去,又只有谷听枫。
于是她慌乱地又将目光挪开。
“就是,好多人说,陆老师很喜欢别人喊自己姐姐。”
陆芜轻轻撩起耳发,侧歪着头看向伊眷初:“为什么会觉得是骗人的?”
伊眷初一愣,她啊了一声,忽的低下头去,望着手里的茶水,不敢去看陆芜。
陆芜轻轻一笑,她拿起托盘,就要从茶几前站起来。
但一只修长的手,推动着已经喝光的茶杯缓缓淡入她的眸子。
陆芜如何不熟悉那双手。
“姐姐。”
“我可以再要一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