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林翊楠还在开玩笑,说修不好,我们屋内也不开灯,吃一顿烛光晚餐。时静萤并没有反驳,这处的光线确实好,偶尔还会有映照进来的月光。
可眼下。
黯淡处林翊楠过于苍白的脸,兀自流转如珍珠白一样,漂亮的光泽,连失落时低垂眼帘的睫毛都显得他楚楚可怜。
可月光流淌进来,林翊楠攥着她手的力道收紧,像是被蛇缠紧,长睫遮盖下,晦暗遮掩住的疯狂神色,终于坦荡在月光里。
偏执,阴骘,那样的神色太明显,时静萤也从未见过他这样。分明遍体流素如月中聚雪,他淹在月光里,如梨透雪般。
佛塑金身,他塑玉身,像是要被人高高供奉在上,却因为一双眼,浸满太多偏执,终究堕了尘世。
捏着时静萤手腕的左手已经放下,垂落在他身旁。右手拿捏着断纹瓷盏,冰裂纹逶迤远去,简直像温润如玉者自碎的疯狂。
林翊楠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一番品茗模样,“人走茶凉啊。”
那盏茶被时静萤夺走,压着他嘴唇碰触过的盏口,一饮而尽,说出口的话也一语双关,“好酸呀,你在吃茶还是在喝醋?”
不等林翊楠反驳,时静萤把黄焖鸡米饭拎到他身前,“我给你带了晚饭。”
林翊楠的眼里的暴风雪变得湿漉漉,像是大雪轻而易举的被灯光照灭,剩下一滩雪化成水。
自己乖巧起身打开了灯,然后坐回了位置。
时静萤支起的手腕撑在下巴上,一脸陶醉的样子,“还没凉,我抱在怀里的。”
还没来得及黑化的林翊楠,被时静萤一碗黄焖鸡米饭哄好了,又把她一句话撩起,“不许抢我的晚饭,这是你给我带的。”
“我吃得很撑。”时静萤一脸懒得跟他抢的样子,又觉得他刚才争辩的样子有意思,离他越来越近,闻着香味喃喃:“只是闻到这个香味还是会饿。”
林翊楠吃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抢。我吃的时候加了年糕,浸透汤汁真的很香,砂锅煲的黄焖鸡真的好不一样,这还是我第一次吃黄焖鸡,听小周说,要想点外卖吃到这样的,真的是想都不要想,她们家都不外送。”
林翊楠吃完最后一口,拿纸巾擦了擦嘴,“地址发给我,下次你要吃,我给你送。”
“还有这个给你。”时静萤把口袋里的香椿果风车递给林翊楠。
“都好久没见过了。”林翊楠憋着嘴,来不及吹起,就被时静萤掐住了脸。
时静萤一脸惊呼,“哇,楠楠你的脸手感好好!让你刚刚掐我手腕那么重。”时静萤松了手,低头轻轻对着香椿果吹了口气,小风车缓慢的转了起来。
“手腕疼吗?”
林翊楠的掌心温厚,指腹摩挲过她的手腕,有轻微的湿热。
林翊楠还不忘学着时静萤刚才的语气,捏着嗓子,佯装惊呼,“你的手腕手感好好哦!”手下来回摩挲,像把玩细腻的玉石翡翠。
可林翊楠的手太暖,太烫,触摸中存在感太过,摩梭生热的热量也几乎贯穿皮肤,甚至奇迹般的烧红了时静萤的耳朵。
“明明是室温,还能烧出这么漂亮的玫瑰盏啊。”
林翊楠意有所指的瞥向她通红的耳尖。
时静萤却反而借机说道:“岂止!黄焖鸡的外卖袋简陋,我坐车上时放在腿上的,大腿被烫红了一大片。”
“我看看,烫伤了?”
“如果不是你真的在担忧,我都感觉你要占我便宜。”
林翊楠这才后知后觉,悻悻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如果以后我跟她们出去吃,我会带上你。”
时静萤笑容狡黠,“不然楠楠一个在家多可怜呢,别人都是五光十色的蹦迪,或者落寞的抽烟喝闷酒,然后伺机打电话让人去接,搞不好还要吐一身。”
“我们楠楠呢,乖乖呆在家里,点着线香,一个人啜饮浓茶。”
林翊楠别过脸,一点都不想接话。
时静萤偏不。
硬是掐着他的脸,“说,想不想跟我去吃晚饭?”
“不想。”
回答依旧非常傲娇。
“那我提起告诉你哦,明天小谢想找我吃晚饭逛街,周五不确定,周六要去找慕斯学烘焙。”
“我要去!”
林翊楠反叛得非常迅速,“跟小谢吃饭逛街要带我,你逛街大包小袋的,没有我给你一路拎着能行吗?”
“周五要回家,我们一起吃饭,你忘记每周五都是我们的采购日吗?而且你们公司还会分一批检测完剩下的样品,你一个人怎么带回来?”
“至于周六,难道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在家?跟慕斯年在厨房过二人世界?你烧出来的要给慕斯年吃吗!”
林翊楠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烈。
面对这一系列的质问,时静萤甘拜下风,“好好好,行行行,没有楠楠我什么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