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演奏了一半的开场曲，在米凯莱踏进舞池后熟练地进行了毫无痕迹的转音过度，改成了《勃兰登堡协奏曲》里的一首小步舞曲。人们看着陆家兄妹紧随其后走到中央，像是一个讯号，在场的客人们也纷纷加入。

周围的气氛和在外面时差不多，刚才陆濛观察了一下，来这里的客人好似有许多来自于别的国家，肤色相貌都有明显的不同。这不像是商业性质的舞会，更像是一种随意的接待，跳舞的时候大家会低声聊天，有时候目光触碰到陆濛，他们还会朝她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些明晃晃的打量，让陆濛感到不太舒服。

陆濛搭着陆潜的手臂和肩膀，让自己尽量不要去在意其他，后者的目光却完全没落在他人身上，在水晶吊灯下显得格外专注。他们的动作很默契，陆濛几乎是完全被陆潜的节奏带着，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前任？”

陆潜知道陆濛说的是谁，他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不是。”

陆濛不太信，她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磁场有些微妙：“清妍很漂亮。”

“的确。”陆潜看上去很诚实，“但我很挑剔，也对成为猎物没什么兴趣。”

陆濛为这个回答弯了弯眉毛，似乎觉得有趣：“她把你当做猎物吗？”

“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豺狼虎豹。”陆潜没有正面回答，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也同样荤素不忌。”

说完这句陆潜让陆濛轻轻旋转出去，陆濛余光扫到不远处的米凯莱和徐清妍，有那么几秒她和徐清妍的目光对上，后者向她抛了个媚眼。

紧接着陆潜的手腕微微使力，顷刻间陆濛再次回到他的怀里。陆潜还记得她的手腕没全好，因此每个动作都留有余地，同时也在提醒：“所以和她相处的时候你要格外小心。”

随着刚才的舞步，两人的距离比方才更近，几乎呼吸相抵，这时候要是注意听对方的话，便也听不到周围人低声交谈的声音。陆濛喜欢这样由他们搭建的隐秘，她抬眼盯着陆潜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问：“她是你的朋友，还是米凯莱的朋友？”

闻言，陆濛眼里缓缓升起赞许的笑意：“她是利益的朋友。”

换言之，她不站任何一边。

“那我会小心的。”陆濛眨了眨眼，小鹿眼在这一刻显得很机灵，“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样的玩笑对陆潜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可惜陆濛并没有觉察，她只是不经意间显露出了过去的一些影子，那个没有被摔碎前的样子。

“除了性取向外，应该没有了。”陆潜的语气有种平淡的戏谑，之后他温声道，“陆濛，和以前一样，我不会阻止你交朋友。”

陆濛听出了这句话还有后续，所以她没着急开口，而是跟随乐声踩着舞步，耐心等待着。

而后陆潜的声音依然平静地如闲花灯下的落子，显出几分从容：“但这一次我没办法再像过去一样，看着你在我面前那么轻易地去喜欢上谁了。”

那不是陆濛预料中的话。

却使得陆濛好不容易稳定的心脏开始乱跳，被燎到的那一刻差点踩到他的脚。

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专注到近乎炽热，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里面盛着的都是明晃晃的暗示，好似根本不在乎别人知道，她于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那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宣誓，作为兄长，也作为男人，他用一种近似于要把她碾碎在自己掌心里的占有欲宣告着对她的某些掌控。陆濛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如同獠牙底下的一颗珍珠，被猝不及防地袒露在蚌壳外，随时准备被吞吃入腹，狮子的珍视让所有告知都变得尤其危险，因为那种珍藏本该是隐晦的，禁忌的，他却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缓缓道出。

这时候随便一个人舞过他们身边都能听到，陆濛却完全无法分出心神紧张周围，他们的舞步还没停，陆濛却感觉自己正在被含在舌尖下，被舔得湿漉漉的。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陆濛又一次自乱阵脚。

水晶滴珠的投射溅乱了原本和谐的舞步。

陆濛把有些升温的脸颊藏在陆潜的胸膛之间，过了一会儿才像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低声说道：“现在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