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制片人奖励今日辛苦了的舞蹈演员们,宴请全剧组聚餐。
一大批卸了妆的小美女们涌入宴会厅,好像其乐融融。
谢含辞和导演最后进门,这时大家已经喝了差不多了。
“谢老师随意啊,我去招呼招呼老板们。”
她不解的目光跟随着导演的背影往前移动,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连她名义上的老板钱总也在。
制片人在卖力的招呼着每位老板,忙的汗流浃背。
钱总和当年在徐静川下面做事的一个小领导坐在一起,他旁边是今天舞蹈团的领舞。
小姑娘卸了妆之后的脸蛋十分清纯,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
她穿着最简单的练功服,头发高高的扎成丸子,露出又长又白的天鹅颈。
从谢含辞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上半身,可她从女孩的表情,就看出了她的痛苦。
这个地方到底还要被献祭多少年轻人。
“含辞怎么站那不坐啊,过来过来!”和她相熟的一个老板招呼她过去,热情的递来一杯酒。
她忽略了一个女孩儿看向她几乎带着求助的眼神,笑着和老板干杯。
就这么折磨了一晚上,她终于受不了了,找个借口离开了。
夜晚的风带着闷热,吹在人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路上的每一块小石子都像是谋杀她的武器。
“滴————!”
身后一辆车死命的按着喇叭,才勉强把谢含辞唤醒。
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
来不及和司机道歉,她脱下鞋子就跑回了别墅,几乎是瘫软在了门口。
毫无形象的爬进玄关,漆黑的屋子里,一束奇怪的光从小拐角照上来。
那是地下室的灯。
谢含辞挣扎着站起来,往那边走去。
经过一个冰凉的台阶,她看到徐静川宽厚的肩膀伏在书桌上,手边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她悄悄靠近,听见了他努力克制的咳嗽声。
“你怎么了?”她好久没说话的嗓音沙哑。
徐静川被吓了一跳,他迅速回头,揉了揉自己的喉咙,“没事。”
“你是不是发烧了。”谢含辞最是熟悉他生病的样子。
“没事,没事。”
他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还不住的往后退。
借着酒劲,谢含辞直接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
滚烫的温度从他额头传来,她猛地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
“快,去医院。”
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外跑,却到门口时被他拦住。
“穿鞋。”徐静川弯腰给她拿出来一双平底鞋。
谢含辞这次看见自己一直光着脚,她要蹲下穿鞋,眼前却一片眩晕。
扶着桌子稳住身体,没让身边的男人发现她的异样。
而徐静川的注意力此时不在她脸上,他已经蹲下,小心的擦掉她脚上的灰尘,然后帮她穿上鞋。
他掌心的温度灼烧着谢含辞,她抢过另一只自己穿好,扶起他往外走。
拿着从玄关摸来的钥匙解开他的车锁,谢含辞带他去了医院。
路上徐静川偷偷给朱叔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医院的位置。
等朱叔带着人去到医院时,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已经睡着的徐静川,和趴在他床头的谢含辞。
然后他又带着人默默出去了。
病房里,谢含辞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脸,伸出手指沿着他的轮廓轻轻描绘。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还是四年前。
不得不承认,他们都老了不少。
她在徐静川眼角发现一条细细的皱纹,不明显,可是搭配这张脸十分突兀。
她不停的用手抚摸着那条皱纹,好像这样就能它熨平。
这简单的动作十分催眠,已经很久都睡不着的谢含辞慢慢就困了起来,她趴在床边,逐渐闭上了眼睛。
徐静川醒来时觉得自己脸上有只冰凉的小手,他小心的将它拿了下来,握在手心。
身边的女孩儿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床边,看着就不舒服。
可是她睡着的神情那么平静美好,让他不舍得打扰。
他伸出扎着吊针的那只手,轻轻的凑到她的脸边,小心的碰了一下。
这张小脸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是他明显能感觉到,她瘦了好多。
他最爱的婴儿肥脸蛋已经完全消去,流畅的下颌角勾勒出一个凌厉的小下巴,她看起来愈发成熟和冷艳了。
徐静川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活跃的跳动着,一种迟到了三十多年的心动直冲他的大脑。
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直视自己心爱的女孩儿,连触碰都是亵渎。
但他又控制不住想要拥抱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