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往炉中加了几块银碳，眉眼间的神情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握我的手握得很紧。”张蝉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将闻昭的两只手拉到自己身前。

她双手使劲搓热，靠近唇边呼了一口热气，感觉自己的手暖了以后，又将闻昭的两只手包了起来。

“这样会不会没那么冷？”张蝉问。

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像抚琴吹笛的手。

可是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手背青筋微微突起，虎口那个位置的伤应该是常年提刀落下的。

她的手比他小，根本握不住。

她又重复了几次同样的动作，就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非要把身前人的两只手捂热。

闻昭疏离淡漠的眉眼里流露出几分和平时不同的神情，他不禁凝眸盯着她忙碌的动作，又轻摇了摇头。

他反握住她的手，说：“好像是你比较冷吧。”

“……”

闻昭的手是温热的，贴在她脸颊的两侧，那股暖意赶走了方才她独自在雪地里留下的寒冷。

这瞬间，张蝉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问：“今日为何突然要买红枣和桂圆，还有那些肉干？蓝夫人产期还没到，应该用不上坐月子的药材。”

“这不是为蓝夫人准备的，”张蝉的脸被人搓热了，她拉下他的手，垂眸道：“是给师傅的。”

“眼下已经快过年了，其实我拜师那么久从来没有送给过她拜师礼。现在我已经赚到钱了，想着可以将这份礼给她补上，以免她觉得收我做徒弟会吃亏。”

“那我呢？”

闻昭低声轻笑，说：“你有没有给我备份礼？”

“你想要什么？”张蝉愣了愣，抬眸望他，“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我有钱。”

“张大夫还真是大手笔，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故意说：“你什么都给我吗？”

“是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张蝉答得干脆。

她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若是你要的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我现在还给不起，你可别狮子大开口。”

“我要你.....”他盯着她的样子，眸光动了动，忽然停下了接下来的话。

张婵扭头望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闻昭唇角翘起，像一只得意的狐狸一样，“明天陪我玩一天。”

玩一天？

不是买东西吗？

张蝉觉得他没什么要求，玩也能算是礼物，这也太容易满足了。

“行。”

他忍不住笑，“那明天我带你去哪玩，你就得跟我去哪玩。”

她点点头，又说：“不过我们得早点回来，蓝夫人近几日胎像不稳，我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已经快到产期，我担心她会让翠儿来找我，我们不能出去太久。”

闻昭望着她的眼眸湿润透亮，他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对谁都是这么上心吗？”

她迎上面前少年的目光，道：“蓝夫人是我的病人，她现下特别在意这一胎，其实女子十月怀胎已经是十分不易，我虽没做过母亲但也为她的情况担心。而且我身为大夫收了荣家的诊金，照顾蓝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儿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少年伸手拨开她鬓边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

张蝉皮肤白，经过屋里的暖香熏染，双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面含桃花，叫人看得生醉。

在明亮的纱窗下，她的睫毛浓密纤长，一双眼眸干净清冷，不见一丝浊气。

倘若没有失明，定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他失了神，轻咳一声，迅速收敛了情绪，低声问：“那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上心？”

张蝉听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扣在他的腕间，“你是不是路上走得急淋了雪，受寒了？”

闻昭没有开口，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发觉他的脉象平稳，又伸手摸他的额头，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然我去给你冲杯姜茶？”

他似笑非笑地拦住她，“我没事，就是好奇，如果我有一日也病了，你会不会对我像对蓝夫人一样上心？”

“当然了。”

片刻，张蝉沉声说：“不过还是别了，我不想你生病。”

她还记得几月前在天山上闻昭为了救她染了疫症，她不希望他再为她犯险，她希望他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