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颜瞪着不甘的双眼,自己怎么好像被姓贺的坑的明明白白。
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贺元琳终于放手。
李书颜幽幽叹气:“我的一世英名全让你毁了,你让我日后怎么面对他。”
贺元琳憋了半天:“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你要知道我们是在救他,只要你脸皮够厚,他自会避着你的。最多难过一阵子,早些年,他独自一人不是活的好好的。”
虽然前阵子和好了,但是说起这个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这样没错,在武安县他确实活着,只是少了人气,李书颜总觉得遗憾:“如果这样他也不肯走呢?”
“那我就再想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还有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馊主意。
夜渐深,李书颜还是留了下来,阿绿指挥侍女抬了两次水,分别让两人洗漱。
轻软的纱幔放了下来,李书颜跟贺元琳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睡着,压根不知道。”她担心戏演给瞎子看,那就白忙活了。
“不会。”这得多大的心,才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跟别的男子同处一室还能睡的着,若是不知道就罢了,刚才他已经来过,那就绝对不会,“我敢打包票。”
“希望如此,”黑暗中,侧过身子来看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说了这么久,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你还没说东西藏在宫里什么地方?”
还真是,李书颜把位置跟她一说,问道:“东西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这种盆栽御前的人应该不会去动它吧?”
不说还真没注意过这些细节,贺元琳回想起少时在宫里的情形,缓缓道:“只要没有败相应该不会,能摆上龙案的东西无不千挑万选。那个地方他日日都能看到,要是换了新的万一询问起来一个不好还会怪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地方是他日常休憩所居,贺元琳长大后就很少再去。黑暗中她眼底神色微妙,斟酌了下才道:“从前,你在那里有留意过这些细节吗?”
李书颜仔细想了想,楞是想不起来一点,从前她的眼里只有贺孤玄这个人。
“记不起来,你有办法进宫拿到吗,免得夜长梦多。”
“没有,他早就开始防备我,若不是你,这次怕是已经被他发觉。”他们是至亲之人,没想到会互相防备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寝宫她还能借着探望的名义去宫中走动,那个地方她是真的没办法。
“既然昨夜没被发现,东西先留在那里,只要别让他怀疑到我们头上就好,最好能找个机会,让虎符名正言顺的回到他手中。”
薛氏留在漠北的军队让大齐损兵折将,生为当朝公主,不思为民分忧,却囿于小情小爱已让她无地自容,怎么还敢私藏虎符。
可是人心是偏的,贺氏宗亲她素未谋面,傅长离对她来讲,是一定要好好活着的存在。
当时在牢里时间紧迫,薛寒松只说有重要的东西,让她转交给傅长离,她并不知道是虎符。
傅长离的身份她会瞒着,东西却不会给他。万一让他知晓身世,人心易变,她不敢赌。
李书颜想到那册损坏的旧籍:“近日或许有机会进宫,我再想想办法。”
“多谢你,”贺元琳翻身躺平,透过纱幔还能看到月光穿过窗扉洒向室内,“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窗外,夜空如墨,明月高悬。
傅长离坐在屋檐上一动不动,从他这里看过去,公主寝居一览无余。
门口挂着的风灯来回晃动,发出幽暗的亮光。
刚才找过去时,本想不管不顾冲进去,那人偏偏是他,自己欠下无数恩情,可是他没想用贺元琳去还这些!
侍女刚送了晚膳过去,一切还来得及,要么现在就冲进去,这个念头一起,怎么也压不下去,他豁然起身又定住。
说不定马上就走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到侍女撤了饭食,抬了洗澡水,李书昱还没有出来,傅长离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盯着底下,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手上瓦片碎在掌心不自知,脑中嗡嗡作响。
一身衣衫被露水浸透,连发丝也挂上了细小的露珠,他像被定住了手脚,浑身僵硬,双手握紧又松开。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屋里送过两次洗澡水,早就灭了烛火。
他的心也跟着暗了下去。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她厌倦了他,她喜欢上了别人,那个人比他好千倍万倍,不管她要去哪里,他都陪在她身侧,哪怕是去桃源县救自己,那个人也不远千里相随。
自己在做什么,可笑的他一直在逃避,躲了七年,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让她生生受了七年苦,现在落到这个局面,是他活该。
他手按在唇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今日在花房李书昱是不是看到了,他咽下满嘴苦涩,终于赶在天亮前跳下屋顶。
天亮后,李书颜磨磨蹭蹭,看了又看,确定傅长离不在边上才出门。
贺元琳自身后跟出来,朝她促狭一笑,大声吩咐道:“去找傅公子过来送李大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