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
房雨婵将脚抬到桌上,接过暮推来的终端悬浮屏。
房雨婵搓牙花子看完,嘴瘪得难看,“这么想倒不奇怪了,放眼当今废土,会杀你的只可能是她。”
杀手能避开房雨婵留在十一区的便衣守卫兵,还能躲过盯夫狂魔林秋深的监控,旁若无人进入H大学园区。这样的人废土找不到几个。
房雨婵:“农区你那个小兄弟的研究所象征性地邀请你学术研讨,听老太太说被拒绝了。难道是软的不行来硬的,绑也把你绑回去?”
暮恹恹地纠正,“是杀我,杀手还要上我,没有顾及我死活和尊严。”
房雨婵:“人应该不是老太太找的,八成是老太太不忍心,交代一句话剩下的靠孙儿发挥。隋少星从商,与三教九流都有交集,颇有你的……遗风。”
暮睁大眼睛,银眸中愤懑不平:“我要人性命何时下作过?我给出去的东西何时反悔过?正面交锋到底谁会怕?我做错了什么让我最珍视的人如此不尊重我!”
“……”
巨大的声响从上方传来,金发阴翳下的面庞忽然让人觉得陌生,突然的爆闪分割了暮深刻五官上的光影。云层中穿透云霄的龙鸣引起甲板上的骚/乱,娘娘们纷纷吹龙哨哄着赤龙消火。
房雨婵从暮脸上挪开目光看向舷窗外与雷电共舞的赤龙,深沉的黑眼珠中藏起一抹不可置信,搓着眉毛心想自己都说了什么?她刚犯了跟林秋深一样的错误!
暮榨干自己的死谋求的农区一方独大,政治经济独立的环境,到头来喂出了至亲之人反目和兄弟离间的私心。
“我是错在不该回来吗?”
“我是错在不该诞生吗?”
“我是错在不甘心当工具吗?”
“我对人类不忠吗?对沈别山不孝吗?对兄弟姐妹不义吗?”
暮的一声声诘问,分量重到房雨婵皱着眉头紧蹙,喉咙发涩。
房雨婵记忆里暮只来得及看当下的一桩桩事:遇到什么,便投身什么;被赠予什么,便接受什么;失去什么,也哭也笑,笑脸里真假难分。如今这幅模样似乎才是他活了。
“暮,你可以恨。”
“婵姐,我不想回去了。”
从来被需要,从不被欢迎,他接受利用但极端厌恶不被信任。
“小子,谁威胁到你的生存,去恨。你不是李暮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和工具,作为独立的个体活着吧,没有去处就留在我这里,娘娘们守着你。”
房雨婵此举在废土大局上意味着和农十区分立。
“谢谢婵姐。”
窗外的天空忽闪,赤龙于电闪雷鸣中怒吼。
第七区的蓝睛白龙,十一区的金瞳黑龙,密林上空的碧眼赤龙朝着一个方向奔袭,乌云压境,雷霆万钧。金黄的麦浪被狂风骤雨刮倒泡烂,农区全境在即将到来的丰收季迎来特大暴雨,洪涝危机持续发酵。
……
青蝎端过来简单的粥饭,让暮喝点热的暖一暖。房雨婵把腿放下来,手表弹出林秋深的视频邀请。房雨婵直接挂了,示意暮赶紧吃。
暮没吃两口,军舰上所有人的终端都响起视频邀请。房雨婵烦烦地点开接听:“执行官大人,来龙去脉您应该查清楚了,咱们先让他吃口饭。大区的粮食大区想办法,在我的军舰上,没有替大区操心的义务。”
林秋深在姑射山登陆城上看见几百米长的红色巨影化作闪电,接着收到农区天空城的自然灾害预警。速度之快超出想象。
“可不可以,先聊聊?”林秋深的语气轻到自己听不清。
房雨婵优先照顾眼前人的情绪,“002大人,老天打雷要下雨,没见过能聊的。”暮现在不需要跟他讲理的人,该懂的道理他都懂,一直是懂事孩子。
暮不作声,谁的消息都不回,谁的视频也不接,吃过饭打开全息屏浏览起资料,晚上照常陪柳赫入睡。
「咳咳,阿父,你在哪?」
“小柳赫,不要听阿祖的话跟我卖惨,阿父看得见。”
柳赫的小脸红红白白变幻几番,老将们入画之后暮一句话也不说,只留给他们一个侧影。老将们被甩了脸子,悻悻然把话换成日常问候。老将们不想回统战中心,农区也不可能收留他们,暮刚刚安排他们在十六区颐养天年,若此时替农区求情,他们的脸不好搁。
柳纪清:“你没事就好。”
暮拿起桌上的杯子丢出去摔碎,“我没事?您哪只眼睛看见我没事?”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他似笑非笑地横着眉毛,“我应该躺在44区的垃圾池里被粉碎机打成渣子,从废土上销声匿迹!我就只配这样的归宿……呵。”暮心里烧起来满腔怒火,最后却笑一声什么都不说了。
柳赫被向来温柔的阿父吓白面孔,暮叹气背过身去遮住自己黑臭的脸:“我想休息。”
柳赫轻声道“晚安”,挂断视频等阿祖们离开房间,自己悄悄地哭了。
「柳赫:缮叔叔,阿父被农区派人刺杀,流落在外不肯回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