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接着说:“我要开汴京城最大的茶坊,我要官家也吃过我的茶!”
“明月,你呢?”
“我要赚五千贯,五万贯,我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买大房子,买大园子,我要全天下人都有片瓦遮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不,大庇天下众生俱欢颜!”
“好,好一个大庇天下众生俱欢颜,与汝勉励之,千岁千岁千岁!”
三人满杯而碰,胸中豪情激荡。
“何人口出狂悖之言?”亭后树丛走出两个穿天青色圆袍的儒生,其中一个笑道:“原是三个痴女子,不必管她们。”
楼明月本就不高兴,忽有人出言无状,十分扫兴,她毫不犹豫回敬:“哪里传出的呕哑嘲哳之音,原是两个酸相公,不必管他们。”
“夫子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儒生抚着胡须感叹。
楼明月“唉”了一声,摇摇头道:“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可怜可怜。”
叶锦和骆宝珠笑得前仰后合。
“你敢骂我?”
楼明月举起酒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夫子诚不欺我。”
“张兄,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另外一个拦道。
骆宝珠笑道:“郎君恕罪,毕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们见识浅薄,肚量狭窄,所以睚眦必报。”
“小女子们万万不敢,不过以你之矛攻你之盾。”
待人走远,叶锦叉着腰啐了一口:“和我们耍嘴皮子,也不去城里打听打听几位娘子的名号。”
斜日西沉,霞光似锦尽染层林,姐妹三人喝得眼花耳热,挽手而行归去,鬓边各歪簪了一朵野菊。
叶锦推开门,差点儿跌跤,吉祥如意忙一左一右扶她坐下。骆宝珠和楼明月则跟在后头进来。
玉宇琼楼内,众人皆吃的脸红红的,唯有林颂和吉祥如意两个小孩清醒些。
樨儿和品红几个人在玩划拳,欧阳隅枕着手臂睡着了,倒是谢闻朴和常万景酒逢知己,离家日久,思念之情日盛,说个不停。
常万景谈起年轻时与楼扶光相遇,林韫边听边点头,“常伯伯,你真是个好爹爹,不像我……”
“小林娘子,没事,饮了此杯,我认你做干女儿。”
“好。”一老一少就这么稀里糊涂认了亲戚。
默叔咿咿呀呀,常万景抱住老伙计哭道:“他嗓子说不了话,所以我和明月的娘亲喊他阿默,也是个苦命人。阿默让你们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大家东倒西歪,醉得不省人事,林颂不知该先照顾哪个。
叶锦脑袋昏沉,恍惚间抬头,捂住嘴,眨了眨眼,指着他道:“卫执,你…你怎么…”
骆宝珠倚在柱子旁咯咯笑道:“阿锦,说什么胡话呢?”她抽出帕子朝楼明月招手,“明月,快来,你的梦中……”
楼明月脚下虚浮,她朝林颂走了几步,口里不自觉说道:“你…你还在怪我…还在怪我……”
林颂心里顿时像灌了一大碗冷酒,他问吉祥:“卫执是谁?”
“杏雪姐姐的兄长,前些年过世了。”
所以,那个“他”便是卫执么?
“吉祥,我家娘子呢?”骆宝珠的丈夫赵希言来了。
如意在院子里喊:“赵大哥,宝珠姐姐在摇椅上躺着呢,我拉不动她,喝了酒吹风容易着凉,你快接她回去。”
林颂将他们夫妇送至门外,“赵兄,在下斗胆一问,卫执是谁?”
赵希言望了望自家夫人:“他曾经给明月妹子赠过钗。”
有情人才会赠钗许终身。
“我长得…像他么?”林颂酒醒了大半。
赵希言仔细端详片刻,点头道:“是有些相似。”
原来她偶尔在他面前露出的伤感,她对他的好,是因为别的人,是因为他像那个人。他居然还妄想要娶她,实在自信过头。
林颂问狄婶买了醒酒汤给众人喝,楼明月头疼得厉害,似乎什么都忘了。她生怕醉酒泄露了玉宇琼楼的底细,去问吉祥如意。
吉祥道:“明月姐,你对林大哥做了什么坏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