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醒来我就在他面前哭了,我知道我很不应该,我知道我特别不懂事,但我控制不住。
他抱着我哄了好一会儿,他说他没事了,他说我们回家吧。他给我擦眼泪,又摸我的额头,他问我怎么搞的,我说进门的时候没留意,撞了一下。
他捧着我的脸问我:“撞傻没?”
我吸了吸鼻子,说:“聪明着呢。”
他说:“你就是太聪明了,少几分聪明可能会更快乐。”
我伸过手去抱他,把剩下的眼泪一并蹭到他身上,我说:“我才不要,我如果是个笨蛋,你根本都不会喜欢我。”
严靳倒是没有否认,他只是说:“我的喜欢比快乐重要吗?”
我说你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万一你真是我三叔怎么办?
他捏了捏我的脸,说:“没关系,那就亲上加亲。”
我白了他一眼,又伸长脖子去看他胳膊,我问他有没有感觉好些。
他点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说:“回家吧,客厅的植物得浇水了。”
-
老头得知严靳出院的消息,居然亲自追到了家里来,我在客厅跟他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跟谁说话。
他对严靳的态度好得难以言表,我知道,他已经打心底里把严靳当亲儿子了。这种谄媚的态度,真是让我恶心得想吐。
老头坐在严靳身边,一通絮絮叨叨,说的都是薛阿姨女儿转述给他的那些话。他甚至还拿出了我三叔和严靳母亲的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显示,他俩的确是亲生母子。
老头说:“那个毒妇当晚就从美国出境,还没找到,但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她付出代价,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严靳没有接话。
老头又说:“我是真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当年你母亲跟她情如姐妹,若非如此,我们也不敢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托付给她!早知今天......要早知今天......”说到这,他甚至有些泪眼朦胧,他扼腕叹息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母亲把你带在身边!咱们父子在一起,有什么难关渡不过啊!”
老头说到这,还企图去拉严靳的手,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孩子啊——”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很刻意地清了清嗓,我说:“报告还没出来,你别表错情了。”
老头狠狠瞪我一眼:“你给我闭嘴!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转头不看他,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刷。老头还想继续表情达意,却被一阵门铃的响动打断了。
来者是蒋阿姨。她看上去特别憔悴,距离我上次见她,足足老了一头。
她看到老头也没觉得特别惊讶,她大跨步走进客厅,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也没问是谁的,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她抬头,注视着严靳,她的眼神很悲伤。
她说:“也挺好的,该在的都在。”
老头想要发火,被严靳拦了回去。
蒋阿姨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她对老头摆手:“易先生,您回去吧,他不是您儿子。”
老头问她:“你什么意思?”他用力敲了敲桌面上的亲子鉴定报告,“我已经知道了,弘卓不是我儿子!你也早就知情吧!还想做什么辩解!?”
蒋阿姨叹气:“我不辩解,我是来赎罪的。”
她义正辞严地说:“弘卓不是你儿子,严靳也不是你儿子。”
老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可能!那我儿子呢?”
“死了。”蒋阿姨说,“就活了二十三天。”
蒋阿姨面容平静叙述着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严靳父亲”空难去世,他“母亲”担心孩子将来无所依靠,便悄悄将两个孩子进行了调换。虽然当时老头在美国也是官司缠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相信,孩子在易家长大,一定会有更加光明坦荡的前途。
这件事情明明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严靳母亲”并非天生就是个恶人,她十分心虚,每天晚上跪在家里的佛像面前忏悔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