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程霏霏见这套说法似乎有点用,眼珠一转,又添了一剂猛料:“你平时那么忙,本来就没什么时间陪我。等下学期开学了,你肯定更忙。与其辛苦将就你的时间,倒不如,我换个随时能够陪着我的……”
这个威胁非常奏效,江羽的眼神瞬间就慌了。
程霏霏见好就收,难听的话说完,又开始温言软语地安慰:“我也不是怪你,只不过,你住在这里的话,我想来就可以来,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见面呀!对你对我,都更加方便,不是吗?”
一席话说完,她嘚瑟地想:乖乖,我可真是个谈判小天才!有理有据,层次分明,主打一个以德服人!
而在江羽听来,这番话的潜台词分明是——我的时间那么宝贵,怎么能浪费在你这里。
所有的为难和推拒,尽数被封印在了喉咙口。
江羽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好,我搬。”
*
当晚,江羽就被程霏霏打发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也没有太多可收拾的,江羽站在床边叠衣服,边叠边胡思乱想——
他和程霏霏之间的进度,已经迅速快进到即将共处一室了。
想到那个充满少女气息的房子,江羽的心中一阵麻乱。好像一边暗暗期待着,一边又忍不住心生退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颗心在不停拉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江羽抬起头,望向墙上悬挂的羽绒服。
他想,自己对程霏霏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似乎需要一个人陪伴在左右,这个人要长得顺眼,听话,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甚至,通过偶尔的肢体接触,给她提供一点多巴胺和内啡肽,以维持愉悦的心情。
不是他,也可以是任何条件达标的人。
哪天她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自己换掉。
江羽把手中的衣服一扔,颓丧地倒在床上,眼神空茫地盯着天花板。
小黄凑过来,殷勤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他撸了一把小黄的狗头,失落地问:“我是不是挺不知好歹?”
小黄睁着懵懂的黑眼珠瞧它。
他笑了一下,自嘲的意味明显:“你说,咱们会不会被她赶出来?”
小黄把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开始摇尾巴。
“被赶出来的话,可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江羽叹了口气,将小黄一把捞起来,放在自己肚子上,用手指梳了梳那身参差不齐的狗毛。
一边梳毛,一边喃喃自语:“有一天,等她愿意忘记那个人的时候……我会有机会吗?”
小黄自然不会回答,只是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
程霏霏走进自家卧室的时候,看到任可心正躺在她的床上,大爷一般地舒展着四肢。
“你怎么来了?”程霏霏将包一扔,回身去衣柜前换衣服。
“帮你遮掩了这么久,我不得来正主跟前邀个功?”
任可心一骨碌爬起来,满脸的不高兴:“你最近在忙什么啊?黎玥也是,整天的见不着人,问就是沉迷学习。你说说,都考完试了,还有什么可学的?”
“学霸的世界你不懂。”
脑子好的人考虑问题都复杂,程霏霏想起今天江羽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心底隐隐有些挫败。
她想了想,干脆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告诉了任可心。
想让她帮忙分析分析,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天大的便宜也不想赚。
任可心的关注点却有点偏:“你是说,你把自己的房子,免,费,让给别的男人住?”
“不是别的男人,是江羽。”
“江羽怎么不算别的男人了?”
程霏霏眉头一皱,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他是我的人啊。”
任可心张着大嘴,愣了好半天,而后竖起一根大拇指:“霸总,威武!”
程霏霏懒得理她了。
任可心笑了一会,忽然想起另一桩事,赶紧八卦道:“昨天,我们系一个同学过生日,我去捧场。没想到,碰见了姚安琪。”
程霏霏已经卸了妆,躺在床上,正在敷面膜。
她拿着手机浏览购物网站,咕哝着问:“……然后呢?”
“姚安琪说,她过完年就要去香港了,和李泽昱一起。”
程霏霏正在把网店里的东西一一放进购物车。
“倒是挺快。”
任可心趴在她身边,小声说:“姚安琪昨天喝多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之所以会追李泽昱,主要是因为你!”
程霏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把将面膜揭了,果断纠正她的用词:“是为了恶心我吧?”
这个姚安琪,怕不是蝎子精转世,怎的这么能记仇!
她翻身下床,漫不经心地按摩着眼角:“……罢了,随她便吧。”
“随,她,便?”任可心下巴都快惊掉了,“你就这反应?”
“不止,我还有点同情李泽昱呢。”
程霏霏走进浴室,将面膜纸一扔,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湮没了任可心的滔滔不绝。
她一边洗手一边想,要在李泽昱走之前见他一面才行。
她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