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吩咐道:“安排梳洗,我要出去。”
一番梳妆后又简单用了些饭食,她带着冰绡及两名绣衣使,打着送解暑药的名义来到了难民营。
今日无风无云,虽是清晨,但阳光已开始刺眼,空气中微微发热。
难民营四周都有军士带刀把手,中间支着两口大国,难民们由军士看着排成两队,按顺序领取食物,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食用着粥和窝头,他们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脸上带着疲惫与茫然的神情。
暖暖忽然听见一个婴儿哭泣的声音,像一只小猫一样,有气无力,但再小的婴儿也不该如此哭泣,瑾儿刚出生时哭的声音都比这大。
闻声看去,见一个妇人正掀开衣服给一个婴儿喂奶,但怀中的婴儿却哭泣不止,那妇人眼睛浮肿、面色蜡黄、干瘦无力,定然是没有奶水。
她回头吩咐舒雁:“去厨房找找有没有羊乳,再找些有营养的食物来。”
之后走上前去,看着妇人怀中的孩子,个头十分小,应该有半岁左右。
妇人见她们衣着不俗,便抱着一丝希望,忙给她跪下磕头:“求贵人救救孩子吧,俺已经没有奶水了,再没有吃的,他就要饿死了……”
她说着就大哭起来,抬头伸手欲抓暖暖的衣裙,冰绡及时用剑套挡住她的手,不想她却抓着剑套不松手,仿佛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这时旁边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也跟着跪了过来:“求贵人救命,救救俺这可怜的孙儿吧……”
暖暖看她们十分可怜,心生怜悯之情,说道:“你们稍待,食物一会儿就拿来。”
她声音虽小,但也有被周围的人听到,于是难民开始向她们聚拢过来。
冰绡谨慎,立即示意绣衣使上前护着公主后退,她则断后。
那妇人见贵人离开,着急地呼喊起来,起身走了两步却又摔倒在地。
起初冰绡用剑挡在她身前时,暖暖还有些不解,但是看到难民涌过来,才发觉是自己的做法欠妥当了,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饶是这样,她依旧担心着那婴儿的安危,见舒雁提着食盒而来,她停住脚步命冰绡将那对母子带过来。
不多时,绣衣使架着那妇人过来,那老妇人抱着孩子在后面追着大哭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她……”
暖暖斥责道:“怎这般无礼?”
冰绡解释道:“公主恕罪,若不是如此,只恐不能将她们带来。”
暖暖明白了缘由便不再怪罪,就近捡了个阴凉处命舒雁将食物摆出来。
舒雁将食物一一摆开:“咸笋蒸鹅、糟香鹌鹑、荷叶鸡、油肉饼,这里还有……”
或是二人许久未见荤腥,道了声谢便抓起食物开始狼吞虎咽。
舒雁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十分不满,她哪里见过如此腌臜无礼之人,端出羊乳后便侍立在公主身后。
暖暖见她二人无暇顾及婴孩,便将孩子接过来,用勺子一点点将羊乳喂给他。
按说吃惯了母乳的孩子会不适应羊乳的味道,但婴孩饿极了,喝了一口后后,张着小嘴迫不及待地想喝第二口,后来干脆捧着碗喝了起来。
待二人吃饱后,老妇人又将剩下的食物用帕子包了起来,藏在身上留到下顿吃。
孩子母亲将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从暖暖怀中接过孩子,跪下说道:“多谢贵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能祝贵人以后事事顺意、岁岁平安。”
“你们是哪里来的?”暖暖想问问关外的情况。
“俺们是从辽东郡牛家庄来的。”
“是在边境吗?”
“是,是……俺家被契丹人毁了,丈夫入伍战死,公爹伤心过度也病死了,我便带着婆母与两个孩儿一路逃难到了关内……”
暖暖不解:“两个孩子?怎么只有一个孩子?”
“大的……大的……”孩子母亲伤心地喘不上气来,将头埋在孩子身上大哭起来。
那老妇人接着说道:“大的昨晚死了,走路磨破了脚,天又热,血淋淋的一直不好……”
暖暖直觉着心痛与无力,这世上的苦难,救也救不完,但正事还是要问:“那里的战况如何了?”
老妇人回答:“契丹人出动了量的人马,朝廷的兵节节败退、伤亡严重,要不然俺们的村也不会被毁。”
“节节败退”“伤亡严重”,这些字眼让暖暖惊心不已,冷逸尘,你还好吗?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近,马上的军士高呼:“紧急军令,紧急军令。”
这么着急,一定是调兵的军令,暖暖心中打了个寒噤,手脚一下变得冰冷,抬头看着军士快马奔入军营。
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起身吩咐道:“回去,叫陈安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