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午膳已上齐,叶皓屏退了中官,兄妹二人要安静地用膳。
暖暖自己倒了一杯酒:“想家了,回来看看。”
叶皓举杯,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暖暖亦举杯饮下后,回道:“不知道,等姐姐生完孩子再说吧。”
叶皓的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无牵无挂,快活自由。
再也回不去了!他无奈一笑:“跟你要点东西。”
暖暖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东西,还不都是你给的?”
叶皓试探着说道:“这半年来,有人一直给你送礼物,这酒也是他送的。”
“谁?送到维扬的东西也是他送的?”
“是。”
“为什么送我东西?”
“想娶你!”
“什么?”暖暖一下震惊了,被食物呛到,不停地咳了起来。
“慢些,至于么?”叶皓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倒了杯水。
过了好一会,暖暖才缓过来,问道:“是谁?”
叶皓慎重地回答:“冷逸尘……”说完仔细观察她表情。
显然,对于这个名字,暖暖并未有过多关注,只问道:“他是哪家朝臣?你答应了?”
“这……还要看你的意思。”
暖暖轻咳着,拍着胸口整理气息:“你希望我嫁,还是不希望我嫁?”
“这是什么话,是你嫁人,又不是我嫁人。”
“若是他对你、对朝政有助益,我便嫁;若是没有,以后就别让他送了。”
叶皓哑然失笑:“把自己当棋子了?你哥我还没到用牺牲手足来换取支持的地步,以后也不会这样做。”
的确,这半年来,屡屡有臣工提出册立中宫、公主联姻、成王纳妃等联姻奏议,皆他驳回,甚至在朝堂上训斥了几位大臣。
暖暖瞥到叶皓腰间的玉坠,说道:“你还没忘记她。”
话题突然转移,叶皓没有反应过来:“谁?”
“锦瑟。”
很久没有人提过锦瑟了,这个名字让叶皓的心疼了一下,他放下筷子:“此生都不会忘掉。”
“她叫林音,不知道是哪个音,我想应该是音律的音,要不她的琴为什么能弹得那样好。”
叶皓微微愣住:“你怎么知道?”
宫变之后诸事繁杂,虽然他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翠微楼大火的卷宗,但那时锦瑟的骸骨与杜纯之的骸骨堆在一起已被处理掉了,只有这块浴过火的玉石留了下来。
他虽不相信什么前世来生,但还是为锦瑟立了一个衣冠冢,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还在附近建了个院子。他想,若她的魂魄能等着他,他希望她不再漂泊,若她先去投胎了,他则希望她能得遇良人。
而他,此生,是不堪托付之人。
他曾经也想去探查锦瑟的身世和过去,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爱的是此时的锦瑟,他知锦瑟为了靠近他,经历了很多坎坷,而这些坎坷才让锦瑟是此时的锦瑟,故而前尘往事便不必追究。
暖暖见他不语,自顾自地说道:“我在维扬遇到了她的朋友,因我的缘故,这个女子流离失所,我为她解了身契,给她银子,让她离开维扬了。她的琴和锦瑟的琴是一对儿,留在维扬的家里了。”
叶皓轻抚了几下玉石,而后说道:“这半年你倒是交了不少朋友,于文则是怎么回事?”
“冰绡……没和你说?”提到于文则,暖暖有些紧张,不敢直视他。
“她只说于文则交友甚广,且知道了你的身份,恐泄露秘密。”
“于文则他……”想到那夜的事,暖暖还是生气,也无法与叶皓说,改口道:“我与这个人犯冲……”
为来防止他再问别的,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跟我要什么?”
“那人送来的礼物中的药材……”
“那礼物是你收的,你负责退回去,若是想要药材,就亲自去跟送礼之人说。”
“你倒是算得清楚,不让人占半分便宜。”
“我是不想与其他人有牵扯。”暖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哥,我现在这样生活挺好的,能不能就让我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看着她带着些祈求的眼神,叶皓有些不忍心:“好,好……我不再提此事。
这午膳用得倒是愉悦。
暖暖走后,叶皓负手而立,眉头微蹙,望着巍巍梁宫。
他叫来韦素,命他给绣衣卫东路传令:一、命冰绡查访名医,为公主疗疾;二、将年后东路绣衣卫所办之案的卷宗送至京中;三、暗中调查于文则离开维扬前发生之事。
他叮嘱第二和第三件事不可让绣衣卫得知,于文则之事并不是冰绡与暖暖说的那样简单,他怀绣衣卫对他有所隐瞒。
不久,卷宗与调查结果送至京城,叶皓看过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绣衣卫擅专太过。
这是个不好的苗头,需及早处理。当时设立绣衣卫的本意是监视百官,巡查缉捕,而现在绣衣卫的权利似乎太大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各路绣衣使派入了西南与益州,还有一部分潜入了白高国,随后又逐步地收回了绣衣使的部分权利。
但是他没有动冰绡的东路绣衣使,因为暖暖还需要他们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