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怯生生地说道:“慕云……”
“慕云,好名字。”叶皓说着摘下腰间的玉佩交到了她手中。
云琴立即跪下谢恩:“谢陛下,只怕这礼物太贵重了,这孩子承受不起。”
“朕给的,便是福气。”
云琴不敢再推辞,谢恩后接过孩子,说道:“奴婢不打扰陛下了,先退下了。”
叶皓看着孩子,心中依然无限感慨。江源说道:“孩子乳名江慕云,在户籍上的名字是秦念,等以后她大些,臣会将实情告知于她。”
叶皓看着孩子,喃喃地说道:“江兄,我替秦羽谢谢你。”
江源闻言立刻跪拜:“陛下此言,臣惶恐不安,抚养妻女,是臣之责。”
“起来吧……”看着他这般恭敬,叶皓心下凄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后苑外走去,
暖暖快步跟上叶皓,问道:“这是怎么一出?”
叶皓没有回答,只是回首看向后苑内一片祥和,感慨道:“真没想到,秦羽会有孩子,若他还在,该有多高兴。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暖暖,你能明白吗……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他说完继续向前走去,后面的一众侍从快步跟上。
暖暖看着一群人渐行渐远,她能感受到叶皓的孤独,这是真正的孤独,身处一群人之中,他却永远只是一个人。
她没了兴致,回到寝殿,一模胸前,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心中猛然一惊,脸色瞬间变白,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立即命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的活,都来找钥匙,一番仔细地翻找,终于在衣架的下面找到了钥匙,原来是刚才更衣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她拿着钥匙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焦虑的自己,回想刚才如疯子般的举动,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千因万由皆在锦囊,这样的日子多久是个头,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没有犹豫,她叫来画眉,看着画眉眼角眉梢里尽是幸福的模样,她也感到很是欣慰,拉起画眉的手,说道:“原本早就该放你回去的,是我这身子不济,拖累你到了现在。”
“公主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能遇到公主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三生有幸。”画眉这话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若是在别的家里,她这样的丫头,以后不是小姐的陪嫁就是公子的通房,最好的结局不过是配个小厮。如今,机缘巧合地能嫁给一个颇有前途的少将军,的确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你服侍我一场,便是缘分,如今婚期将至,回家待嫁吧。”
“公主……奴婢舍不得公主。”画眉一阵心酸,眼角滴泪,跪拜在地。
舒雁亦是红了眼眶。
暖暖拿起一个盒子,继续说道:“这是京郊五十亩水田的地契和一千两银子,算是我给你添的嫁妆。”
画眉接过盒子,行了叩拜大礼:“奴婢多谢公主大恩,愿公主福寿绵延、安康顺遂。”
“去吧。”暖暖说完给了舒雁一个眼色。
舒雁上前扶起画眉,劝慰道:“这是喜事,是高兴的事,不许哭了。”说完带着画眉下去了。
暖暖心中虽有感慨,却不十分难过,她看着一脸淡然的冰绡,问道:“冰绡,这样的别离,你可伤心?”
“有什么可伤心的,属下在侍卫营中日日能见到生离死别,有时候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伤心。”
“你可曾想过以后。”
“侍卫营侍卫,非死不得出。”冰绡的语气更加冰冰冷冷。
“非死不得出……”暖暖重复了一句,心中打定了主意。
日暮,宫门关闭之前,画眉来辞行,暖暖将她送到了金华殿门口,舒雁又将她送到了梁宫门口。
当日夜里,暖暖在书案前坐了一夜,天色将明时,她忍着手抖,提笔写了封信。
“四哥,见字如面。
所送盒子中有一锦囊。
锦囊里有个折磨我许久的东西,我想我的郁症和离魂症皆源于此,我已承受不住,盒子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既已决定离开,有几件事情放心不下。其一,舒雁一直想出宫去,请允许她离开这里。其二是冰绡,她的籍契在侍卫营,听说侍卫营的人非死不得出,还请特赦冰绡,还其自由。
我于此世,不知来处,未想去处,留在此时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此拜别。
叶青,于金华殿。”
信不长,但她写了很久,手抖得厉害,最后几个字,勉强能认得出来
此时,外面已有扫洒的声音。
她打开门,告诉舒雁准备热水沐浴。
舒雁诧异,劝道:“晨起寒凉,待午后暖起来再沐浴也不迟。”
暖暖找了个借口:“一会我要去礼佛你只管去准备。”
沐浴毕,她坐在镜前梳妆,假装不注意摔断了一根玉簪,又命舒雁将玉簪送去司宝处去修。
舒雁走后,她换上了一身吉服,独自来到佛堂,打开沉重的锁头,太阳光线一下子照射进殿内,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中欢呼雀跃,似乎是在庆祝重获自由。
她点了三炷香,在佛前三叩首,将佛像下面的盒子藏到衣袖里走出佛堂,随后命人拆掉佛堂门上的锁头并清扫大殿,又命冰绡将信与盒子送去叶皓处。
冰绡不识字,不会知道里面的内容。
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将寝殿的门从里面锁上,摔破了茶盏,捡起瓷片,毫不犹豫地在左腕上划了下去。
鲜血瞬间涌出,她感觉不到疼痛,对这个人世间,她已毫无留恋。
从此以后,她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