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幽灵把这一切都毁掉。天青盟、圆象城、还有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全部摧毁、粉碎,干干净净。
回家煮了杯热牛奶,放糖,余婷婷脱去外套鞋子撇在地上,拈着糕点看着上面的字样出神。
定胜糕,其实有个很好的寓意,幽灵或许希望她们正在做的这件事能够顺利完成。但余婷婷想得更远一些,她想知道,在妖海林原的战场上,最终赢得胜利会是谁呢?
她盘点陵界的所有集团势力、每一个人,她全都不看好、不满意。
人类无法获得超越现有生活的认知,因此,她无法想象真正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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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余婷婷拿这个问题来问我,我会苦思冥想,最后给她一个滑稽的答案。
此时此刻,是豆沙馅的胜利!
我出门时没有带上远非,让他独自留在白菟轩,我跟他几乎形影不离,做出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刻意的。
我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或者说,其实是完成了一份与他的“约定”。
决定来徐州之前,我曾和他说“要去看望和他一起玩过游戏的小朋友”,但到临风郡发现,薄家军已经拔营返回交州,原本难民营的百姓有些返回家乡,有些留在临风郡各自安家,因此没能见到。
之后我找临风郡的衙门询问了定居难民的住处,是一片简易的排屋,挂着隐身泡泡一家一家搜索,只找到了当初那个爱哭的男孩郁小达。
那时的他因为头皮感染,被大夫剃了秃瓢方便涂药,现在已经重新长出毛茸茸的黑发。虽然乍一看和以前不同了,但这孩子有些特征很好辨认,黑黑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对连女孩子都自愧弗如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郁小达的父母回家后,我正式登门造访,尝试邀请他们来团月郡定居,并且可以给他们提供房子。但两人很明显不信任我,以无法放弃工作为由拒绝。
我不强求,便继续寻找其他几个孩子。
今天早晨,驿站送来一封信件。郁小达的父母在信中说,多次考虑后决定搬到团月郡来,并询问我是否仍然愿意提供住房。
我惊讶又怀疑,他们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就算是蠢笨如我也能发现端倪。
我猜想他们有可能在临风郡得罪了什么人,可能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套近乎,还可能被谁买通了来暗杀我。
我一般都是先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事情真的往糟糕发展,我也能较为坦然的接受,如果向好发展,那就可以称为惊喜了。这是我总内心痛苦的根源,却也是使自己生活幸福的秘诀。
和余婷婷告别后,我来到临风郡,流民坊。这个时候还不到酉时,因为是阴天所以光线偏暗,空气湿度大,有些朦朦胧胧的雾气。
最近几天,大半个徐州都是这样的天气,掌柜伯伯洗好的衣服晾了三天还是潮乎乎的。我完全失去了晒太阳的权利,心情不佳,总爱着急。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我打算速战速决。
流民坊的巷道很窄,最多只容纳两人并行。有些屋子连门都没有,一眼就能看见屋内简陋的“床”——既不是砖块也不是木板,仅仅一张草席子,甚至人死了直接一裹就能抬去乱葬岗。但是,如果里面的人真死了,席子反而能变成宝贝被其他人哄抢,连衣角布片都不会留下。
前提是,那人身上有衣服穿的话。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一点儿都不愿意回忆上次来时因为好奇往屋里瞅了一眼所看见的景象,那对我的眼睛实在太不友好。
流民坊里有工作的人不多,除了没衣服穿只能躺在屋里的人,还有一些会坐在屋外的小路上。他们占住了一半道路,专门抢劫拿着食物回来的邻居。
他们也会向我乞讨,或者上手扒我身上的衣服。带有恶意的行为能被斗篷自动反弹,乞讨者却可以抓住我不放,所以这次我远远看见拦路的人,直接瞬移到旁边的屋顶,踩着房檐绕过去。
我提着一包豆沙馅的定胜糕,敲开郁小达家的门。
他们家的条件在整个流民坊里算是不错,从有门和完整的门环给我敲就能看出来。
郁夫人开的门。
她看见我,惊得倒吸气,一边后退一边低下头。
“您、您、您怎么来了?”她说。
我没动,门扉其实只敞了一条缝,她没敢全拉开。我心中的怀疑再次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