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两人客套寒暄几句,车内就陷入了沉寂。
纪念向来喜欢贴着车窗的位置坐,灌进车内的晚风吹得她额头碎发凌乱,吹得她醒酒了不少。
纪念心不在焉,李仲柏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进去,也没心思搭理,风刮过,耳边呼呼作响。
车内太安静,李仲柏尝试搭话,旁边的人不做理会,他无奈一笑,不再做声。
窗外是不断一闪而过的景色,霓虹灯闪烁,一抹白色吸引了纪念的注意力,她看得入神,画面快速切换。
纪念伸出头,眼看那抹白色逐渐退出视线,她下意识地拧着车内把手使劲摇晃,但无论怎么开都打不开,她急眼了,加大了力气。
“停车,快停车,我要在这下车。”纪念反应过来,她吵着喊着要下车,手掌使劲拍着车窗。
在司机犹豫之际,李仲柏发话了,“前面路口靠边停。”
车刚靠边停稳,车门被推开,纪念下车后一路往回跑,紧跟下车的李仲柏一头雾水,却还是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纪念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前驻足,橱窗里模特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店内设纯色的背景墙,在冷色调灯光映照下,婚纱亮晶晶,浪漫又大气。
李仲柏走到纪念身旁,他朝橱窗看了眼,似了然,又隐约不解,“你下车就是为了看这个?”
纪念点头,李仲柏见她看得出神,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喜欢婚纱不奇怪,他提议,“你想进去试试吗?”
纪念没有说话,只当她默认,李仲柏是个行动派,他拉过纪念的手,就要带人进店。
“我不试,也不想试。”纪念烫手似的抽回,她手掌紧握成拳,脚跟生了根一样,不肯挪动半分。
她想要的,永远不会得到,乔京墨也不会允诺她,他只会无情的拨开她的手。
李仲柏转过身,松了手,他突然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你不是说喜欢吗?”
要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吵着下车,折返回来看一眼。
纪念点头,又呆呆摇头,她原地蹲下,双手抱膝,“喜欢。”却也不敢喜欢。
见状,李仲柏退回来,他左右张望,街道上有不少来往的行人,个别还好奇的望过来,兴许认为他们是在街上闹别扭的小情侣了。
李仲柏思想挣扎一下,最后弯下高大的身躯,学着纪念的样子半蹲,“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进去试试?你真想要,我也可以买给你。”
纪念没有回答,她盯着地面,反问他,“李先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李仲柏看着纪念,纯素颜,她皮肤好,白皙细腻,眼底那抹淡淡的青黑很明显,准是最近熬夜,或是失眠了。
乔夫人说过,李仲柏目前单身,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交过一两个女友正常,没有才有猫腻。
他答得爽快,纪念继续追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这次,李仲柏没有回答,纪念抬眸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牵唇一笑,眼眶一热,“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不喜欢了。”
李仲柏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纪念像是没听到,自顾自说:“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娶她?还是说你根本没那么喜欢她。”
李仲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轻笑一声,“不管是人,还是事物都有保质期,一旦过了新鲜期,就意味着结束了。”
“新鲜期”三个字无疑是敲在纪念心口上,酸酸的,涩涩的,麻麻的,她苦笑,“哪怕再喜欢的人也是吗?”
可是乔京墨真的把她放心上吗?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们顶多是床上契合罢了。
况且,乔京墨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她,也从来都没许诺过她什么,他们之间有的只是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像冲不破的枷锁,她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个。
所以,等过了新鲜期,乔京墨就不要她了是吗?就像当年母亲无情抛弃她那样。
明明她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为什么要被他们像物品一样对待,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像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她不要。
纪念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突然脑子犯抽,看着李仲柏,视线中是他模糊的脸,“我们要不要要试着交往看看?”
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静谧,李仲柏神色复杂。
话出口,纪念又后悔了,她慌忙起身,蹲得久了,脚发麻,起来又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站不稳,人直往旁边摔去。
见状,李仲柏眼疾手快扶住纪念,他下盘很稳,整个人未晃动分毫。
“我喝多了乱说的,你别当真。”纪念眼眶微红,她强笑着抽出手,不敢看李仲柏脸上什么神色,转身就走。
她不喜欢李仲柏,只是单纯的想脱离现状,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后会体无完肤。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要做被抛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