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也没好到哪里去,瑟缩在沈昭怀里,止不住地发抖,湖水实在太过冰冷……
沈昭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对程良仁道:“劳烦程大人着人取些干净的衣物来,容我们换了再答话。”
程良仁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个小人,实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为难沈昭,于是便默认了。
……
府衙里,阿幼换好衣物便被衙役押至公堂,她此刻有些发热,头昏脑涨,很多事情似是而非,她还没能想明白其中关节。
“他们指认是你杀了刺史徐倦,你可认罪?”
阿幼抬眸看了眼徐倦的管家和那几个存活下来的护卫,忽而明白了什么。
那怪唐裕要放火烧楼,等毁尸灭迹后,便无从查起。
如今登天楼已毁,徐倦和唐裕都死在楼里,死无对证,又有证人指认她,且言之凿凿,所有的罪统统推到她身上,死一个江湖人士,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局死棋,是要置她于死地。
“不是民女杀了徐刺史,杀人者另有其人。”
公堂上很是静谧,唯有阿幼的声音回荡着,她可以拼命,但她绝不认命,谁也别想要她背着这么多条人命死。
“你说杀人者另有其人,那杀人者是谁?”
“他名唤唐裕,是刺史府中的一个幕僚,如今已死在了楼中。”
程良仁勾唇淡笑,道:“那便是死无对证了,而今他们皆指认你为始作俑者,你如何辩解?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休怪本官动刑!”
阿幼脑袋愈发昏沉,她跪在地上,一手强撑着,问管家道:“徐刺史死时是何情形?”
管家看了她一眼,回忆说道:“徐大人手脚被绑,被人割了喉……”
没等他说完,阿幼又问:“在场者是谁?”
“你,还有……唐裕,唐先生……”
“既然我要杀徐刺史,何不直接一刀结果了他,反而大费周章将他绑了,又在唐裕面前杀他?”
这话倒是把管家问住了,的确有些不合情理,他灵机一动,转而道:“定然是你与那唐裕勾结,共同谋害了徐大人,事后你们并未谈妥,所以你干脆把唐裕也杀了。”
此言一出,几个护卫也跟着应是。
来此之前,他们几人已经私下里通过气,徐倦已死,可这事不能牵连到他们,为了保全自己,案子自然结得越快越好。
“我已说了,是唐裕杀了徐刺史,也是他将我骗去的那,企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还望大人明鉴。”
管家也急忙道:“此女诡计多端,不知是如何混入的登天楼,恐怕大人得对其用刑,她才会说出实情。”
程良仁正有此意,徐倦这等庸才能在这里待这么多年,不过是受人庇护罢了。
他帮东都那帮子人干了多少脏事程良仁虽无证据,但也略有耳闻,这事若是闹大了,牵扯到的可就不止一人两人了。
沈昭明着被贬,实际上却是皇帝的障眼法,皇帝是要沈昭来此捅出一个窟窿来,他便好以此开刀。
可东都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这不就把他程良仁给派来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他擅长。
程良仁是个识时务之人,自然不会为了皇帝去得罪朝中权贵,更何况,那些人里还有与他沾亲带故者。
“本官劝你速速招认,免受皮肉之苦。”
这句话几个月前阿幼便听过,她那时不认,现在自然也不会认。
程良仁未留情面,示意衙役动手,板子将要落下之时,沈昭赶了过来。
沈昭尚有官职再身,未定罪之前,还不能将他如同一个犯人般对待。
可程良仁有意拦他,他来这里费了好些功夫。
“沈县令,本官还未传唤你,你这般乱闯,可有将本官放在眼里?”
当着众人的面,沈昭并未看阿幼,而是对程良仁说道:“回禀程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久等传唤不至,一时情急,这才自请上堂。”
“要事?沈县令有何要事禀报?”
“经查婺水县慕容氏作恶多端,数罪并罚,已于前不久斩首示众,其曾多次贿赂州府官员,其中涉案者便有刺史徐倦,有慕容珺供词指认,又有账本为凭,足以证实徐倦贪污受贿。”
沈昭环顾四周,顿了顿,继续道:“且徐倦广邀天下豪士,广纳幕僚,私铸兵器,私屯兵田,实有谋反之嫌,这些皆有人证物证。”
此言一出,周遭皆是一震,程良仁看向徐倦的管家,管家及护卫们皆跪地求饶。
“大人,这,这都是徐倦的主意,小的们不得不从啊!”
若是原本还有所怀疑沈昭言过其实,见他们这般举动,程良仁倒真信了几分。
不过,徐倦已死,这事儿暂且放一放,眼下有个事,他反而更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