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么多年,她有无数动手的机会。
陆子柔温柔摸着他的下颌,逼他抬起头,“觉得痛苦吗?可比起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反目成仇,这才是我要的……”
“陆子娴,你简直疯了!”
许久没人这样唤她,假扮妹妹这么久,连她自己都要相信她就是陆子柔,“早就疯了,在妹妹被你们折磨而死的时候,在阿爹被你们推下山崖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而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引狼入室的是她,却因此害死了妹妹,害死了阿爹,她自知罪孽深重,不配活着,不过在她死之前,她要慕容氏千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
“请大哥责罚。”
正堂里,慕容珺跪在慕蓉琰面前,只说了这句请罪的话。
他是何心思,慕蓉琰再清楚不过,慕容珺对此也心知肚明,此刻说再多都无用,慕容琰不会信。
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他都很清楚。
慕容琰虽然生气,也不信他,可现在还得倚仗他出谋划策,于是便说:“回来便好……她,这事你都知道了?大哥不是有意的,是那贱人给我下药,她真是该死……”
慕容珺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怪大哥。”
慕容珺扶他起身,“既然回来了,以前的是就不提了,说说吧,州府那边,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那边的官吏已经不买咱们的账了,我离开之前,恰巧听闻沈昭到州府借调官兵,恐怕不日便会到婺水。”
“不可能,沈昭一个小小县令要借调官兵,他们就这般轻易的答应?”
慕容珺回:“他们是不得不答应……大哥,你还看不明白吗?沈昭一个侯府世子,好好的东都官不当,怎会无缘无故被贬谪到这里?”
是呀,各地各县,大大小小的乡绅豪强不少,怎么偏偏是这里?慕容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全得靠慕容珺点拨。
慕容珺是读书人,曾考中秀才,时局上看到的自然比他多些。
现如今北有突厥,南有蛮夷,侵扰边境多年,朝中主战派,主和派争执不下,全都等着皇帝拿主意。
可惜前些年,旱涝频发,百姓收成不好,很多地方饿死了人,朝廷税收减半,就连皇帝都不得不跟着缩衣节食,可要是打仗就得有钱有粮,因此这仗打不得。
说白了就是国库空虚,即便皇帝想战,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这事便暂时放下了,年年往边境送去不少东西,好维持表面的平静。
但去年却不同了,去年各地风调雨顺,收成大涨,打仗这事儿便又提了起来。
但仅靠去年一年,还是不够,当今圣上仁厚,这种时候不会为难百姓,可朝廷缺钱,不拿百姓开刀,那就得拿乡绅富商与贪官污吏开刀。
可如何兵不血刃的开这个头倒是个难题,所以借着婺水县令的死,皇帝派来了沈昭。
慕容珺说:“到底是咱们做的太过,引得朝廷注意,这才拿咱们开刀,好杀鸡儆猴,现如今州府的官吏们也是人人自危,唯恐和咱们粘上点关系,慕容氏早已被他们舍弃了……”
慕容琰骂道:“州府那些官吏,这些年吞了咱们多少钱?怎么事到临头,一个个的倒想撇清干系,就算我们慕容家倒了,他们也别想逃。”
“就算他们想逃也逃不了,等处理了咱们,下一个开刀的便是这群贪官污吏。”
眼下,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照慕容珺这么说,他们是必死无疑了,“那你以为咱们该怎么办?”
慕容珺细思片刻,说:“大哥,咱们跑吧,所有的铺子都折成现银,能折多少算多少。”
现在除了跑,没有其他办法,真等沈昭带着人围剿,一切就都晚了。
“可金矿怎么办?”
慕容珺劝说道:“金矿已经出了事,肯定是保不住了,咱们把银钱都带走,还有南部粮马的生意在,只要有钱,换个地方,咱们就能东山再起。”
慕容琰一想,的确如此,毕竟性命要紧。
慕容珺表面看着十分平静,实则心中已有波澜,见他没有异议,便主动说:“那铺子折成银两这事儿便交给我去办吧。”
听了这话,慕容琰立马又警惕起来,说:“这倒不必你亲自操办,让老四去办吧,你才回来,先休息休息吧。”
慕容珺知道他不信自己,因此也不强求,“好,听大哥安排。”
……